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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节(58 / 97)

成了他的妻子?  她爱慕他,是以,即使是挟恩图报固,她也要嫁给他。  可如今,她却清清楚楚地告诉他,一切皆是误会。  她从未爱慕过他!  她,两世都打着跟他和离的念头!  他双手在袖中收紧又张开,旋即又再度紧握成拳。  他忍了几息,终究还是按捺不住:“我要听你亲口说,无论前世还是今生,你一刻都不曾对我动过心,是吗?”  她静静地直视着他,言简意赅:“不曾。”  他看着她温柔而淡然的面容,感到自己的心沉到了深渊谷底。  她不喜他。  所谓的情意、所谓的爱慕,不过是他妄想出来的东西。  什么互相扶持、和和美美过一辈子,从头至尾都只是他一个人自以为是罢了。  发红的眼睛盯着她良久,半晌,他才铁青着脸道:“好,很好!”  回了侯府,云初便同青竹和玉竹整理起箱笼来。  裴源行虽在书房里住下了,但是他们既已和离,她自该早些收拾好东西走人,也没必要多赖几天。  她没多少嫁妆,好些东西先前便已收拾妥当了,青竹和玉竹又是手脚麻利的,不过半日,云初便带着她的两个丫鬟,由马车载着一车子的箱笼离开了侯府。  小厮风清进了书房,裴源行抬眸冷冷瞥了他一眼,言简意赅道:“走了?”  风清看出他眼下心情不佳,哪敢多问什么,凭着自己的机灵,心想着世子爷应是在说少夫人,忙垂首回道:“回世子爷的话,少夫人……”他顿了顿,察觉到自己一时说漏了嘴,忙又纠正道,“不,云姑娘离开侯府已有一盏茶的工夫了。”  裴源行抿了下唇,遂挥了挥手,道:“下去吧。”  他伏案看了一会儿书,却半个字都看不进去。  他揉了揉眉心,起身回了听雨居。  长案上的甜白瓷梅瓶里插着几枝红梅,红色衬着白色煞是好看。  许是刚从院子里的树上摘下来没两日,梅花还隐隐飘散出几缕幽香。  裴源行转身进了里间。  屋里头暖和得很,热气里夹杂着镂空熏炉里熏着的香,是他最熟悉的黄梅香,也是云初最喜爱的花香。  夜夜同榻而眠,他总能在她身上闻到这股黄梅香。  她身上的黄梅香,与铺子里调制出来的香料略有不同,他甚少与女子打交道,说不清楚不同在何处,只知她身上的黄梅香气闻起来更为清新脱俗。  他看到过她调香,想必那是她自己调制出来的香料。  裴源行眉头微微拧了拧,不愿再多思量此事,头枕了手臂睡在床榻上,却意外瞥见罗帐一角挂着的、红灿灿的吉祥结。  他身体明显地僵了僵,心底渐渐升起一阵烦躁感。  甜白瓷梅瓶里插着的红梅是她摘下来的,熏炉里的熏香是她调制出来的,便是连罗帐上挂着的吉祥结,也是她编结出来的。  屋里的每一处,哪处没有留下过她的痕迹?  裴源行坐起来,扬声唤来了守在屋外的丫鬟。  紫荆应声进了屋:“世子爷。”  裴源行紧绷着一张脸,厉声道:“把那甜白瓷梅瓶,那熏炉,还有罗帐上挂着的吉祥结,都拿走!”  紫荆脸上带着些忐忑:“都拿走?世子爷,这……”  话还未说完,裴源行已摆了摆手:“一并拿走!”  紫荆赶忙低眉顺眼地应道:“是,世子爷,奴婢这就将东西搬走。”  没人在一旁帮忙,她只得独自一人熄灭了熏炉,抱着花瓶出了屋,随后又进了里间,踮起脚尖费劲地将罗帐上挂着的吉祥结取了下来。  裴源行坐在一旁,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她取下的吉祥结上。  吉祥结……  前世那场大火后,他的腿伤得极重,连宫里的劳太医瞧了也只会摇头,说是即便日后再怎么精心调养着,他也只能瘸着一条腿度过余生了。  云初刚去世的那段日子里,他被迫躺在床榻上,每日,他只能透过半开的窗,盯着屋檐下挂着的吉祥结发呆。  后来,他才知道,那时恰逢过年,太夫人命杜盈盈跟着侯夫人一同掌中馈,杜盈盈故意作难云初,听雨居因此短了年货。  没有炭火、极少的吃食,就连用来写对联的正丹纸和剪窗花的红宣纸,听雨居也没分到。  还是云初提议编结些吉祥结,挂在屋檐下瞧着红灿灿的,甚是喜庆。如此,听雨居的上上下下才开开心心地过了年。  裴源行喉头滚动了一下,压下心底纷乱的思绪,吩咐道:“罢了,不用再收拾了,把东西留下吧。”  紫荆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,心中虽觉着不解,却还是照做了。  她看着被她握在手心里的吉祥结,踌躇着该放在小几上好呢,还是该将它重新挂在罗帐上。  裴源行手掌朝上,伸手朝她面前凑近了些:“把它给我!”  紫荆应是,将吉祥结递给了他。  紫荆退下后,屋里又安静下来。  裴源行垂眼看着被他捏在手心里的吉祥结。  如此糟心的日子,他为何还要责怪云初没有丝毫的留恋?  他指望她留恋什么呢?  被人无缘无故地冤枉、没有任何证据地就罚她跪祠堂、将她禁足在听雨居、命她为了那个该死的杜盈盈抄写经书,还是在寒气逼人的深夜里任由她站在书房门外吹冷风?  哪怕是今生,他以为他已然在好好待她了,可新婚那夜,他不也出言警告她,要她安分守己地过日子。  这个侯府,还有他自己,又有哪一点是值得她依恋的?  裴源行眉眼半阖,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手里的吉祥结。  罢了,跟一个吉祥结置气算什么。  他走到梳妆台前,打开梳妆台上的匣子,欲要把吉祥结放进匣子里。  匣子里还躺着他送她的那块玉佩。  她没有带走。  想必那套红宝石头面首饰她也留下了  裴源行脸色越加郁沉,手中的吉祥结被他紧攥成一团,几乎变形瞧不出它原本的模样来了。  那日他在玉器店里挑选玉佩,铺子里的那位掌柜好生聒噪,恨不能将店里头的玉器尽数兜售给他。  什么吉祥如意、事业顺达,长命百岁……  他特意挑了一块带有牡丹花花纹的玉佩,就是想要她此生平平安安,再也不要遇到任何灾祸。  浓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失落,他将吉祥结丢入了匣子里,轻轻合上了匣盖。  不要便不要吧,不过是用银钱买来的东西,本就不值什么。   鲍掌柜虽事先打过招呼, 说宅子偏小了些,云初自己亲眼瞧过后,倒很是满意这栋宅子。  宅子并不如何的小, 鲍掌柜这般说, 许是因见她先前住在云宅, 嫁人后又一直住在侯府,怕她住进这栋宅子会觉得委屈。  云初弯了弯眉, 看向青竹和玉竹:“接连忙了两日, 你们也定是累坏了,东西且都先归拢在一处吧,改日有空了再慢慢收拾也无妨。”  正房坐北朝南, 东侧和西侧各有三间厢房, 云初已盘算好了, 西侧的耳房稍微整理整理, 用来让她调制香料,西厢房青竹和玉竹一人住一间, 东厢房一间用作厨房, 另一间则可以用来堆放杂物。  玉竹一面整理着衣物, 一面说道:“奴婢知道少夫人心疼咱们,但趁这会儿还有精神, 奴婢还想将东西再规整规整,免得要用东西的时候找不到。”  云初忙道:“这称呼还是早些改了吧, 我既已和裴世子和离了, 往后便别再叫我少夫人了。”  玉竹动作一顿, 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, 耳尖染了点红,道:“是, 那奴婢还是依着老规矩,叫您二姑娘吧。”  青竹忽而想起了一桩事:“这两日发生了那么多事,奴婢倒忘记将奴婢听到的一桩新鲜事告诉您了。”  玉竹眉毛一挑,忙问道:“什么新鲜事?青竹姐姐,你快别卖关子了,倒是赶紧说呀。”  云初嘴角微微翘起,宠溺地捏了捏玉竹的脸颊:“你这丫头,性子还是这般急!”  “二姑娘可还记得老侯夫人的屋里头的竹桃姑娘不?”见云初点头,青竹又继续道,“那竹桃姑娘倒是个性子好的,每回见到奴婢,总还会跟奴婢聊上几句。听竹桃姑娘说,前几日那个盈儿姑娘惹得侯爷动了大怒,侯爷命人收拾好行李,将盈儿姑娘和她身边的贴身丫鬟一道遣送回她们老家去了。”  云初的眼底闪过几分疑惑:“好端端的,怎地这般突然?”  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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