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林姰知道自己对婚姻的偏见很深,但是并不想改变这种偏见。
&esp;&esp;看到女孩子结婚,只会觉得:又一个好姑娘好日子到头跳进火坑了。
&esp;&esp;她百无聊赖,坚持到尾声,看起来比熬夜准备的新娘新郎还要困倦。
&esp;&esp;终于熬到了扔手捧花的环节,平时参加朋友婚礼,这种时刻她都会后退、生怕那捧花落到自己手里——当然,如果扔的东西寓意发财、升职,那她一定会努力抢一下,搏个好彩头。
&esp;&esp;偏偏堂姐在这个时候拿起话筒,笑着说:“我想把手捧花送给我的妹妹,林姰。”
&esp;&esp;“今天妹妹和未来妹夫都在场,我又刚好在民政局工作,妹妹妹夫什么时候结婚?我加班给你俩□□。”
&esp;&esp;下一刻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姰这里,起哄声一片。
&esp;&esp;无妄之灾,林姰接过手捧花,都要被气笑了,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办啊。
&esp;&esp;本来,她是完全、完全没有想过领证这回事的,假结婚就不要涉及法律层面,到时候牵扯不清太过麻烦。
&esp;&esp;而且对于裴清让来说,手里的股权资本错综复杂,结婚离婚必定要涉及财产分割。
&esp;&esp;只是眼下的情况有些棘手,她的堂姐就在民政局工作,如果不领证,到时候假结婚的事情怕是要瞒不住。
&esp;&esp;堂姐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点到她的名字,怕是笃定她和裴清让走不到最后。
&esp;&esp;“对啊,你们什么时候结婚?喝完你堂姐的喜酒可就等着和你俩的了!”
&esp;&esp;“今年老林家可真是双喜临门,等明年一家再抱上一个大胖小子!”
&esp;&esp;不是,催婚还没催明白,怎么就跳到催生了?!
&esp;&esp;这些新婚祝福能别围绕着女生的子宫吗?
&esp;&esp;真不觉得冒犯吗?
&esp;&esp;崔美珍女士今天笑容满面,也借着这个机会问:“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?”
&esp;&esp;早知道就说裴清让有事来不了了,平白无故给他惹出莫名其妙的麻烦。
&esp;&esp;而裴清让只是淡淡看她一眼,语气平静:“我都行,林姰说了算。”
&esp;&esp;林姰震惊,脸上写着:你疯了吗?
&esp;&esp;这是不是演得太过了啊?
&esp;&esp;领证不怕到时候离婚我分你一半财产啊?
&esp;&esp;都不用一半,就一点点零头都够一辈子吃喝不愁了!
&esp;&esp;当着一桌亲戚,她不好表现出来。
&esp;&esp;而婚宴又一时半会结束不了,林姰低声跟裴清让说悄悄话:“我们出去走走?”
&esp;&esp;酒店临近江边,晚风吹拂,倒是很舒服,就是春末夏初昼夜温差还在。
&esp;&esp;林姰身上的裙子是无袖,忍不住轻轻蹭了下手臂。
&esp;&esp;只是在她意识到冷之前,他手里的外套已经递过来:“穿着吧,省得冷。”
&esp;&esp;他可能真的很喜欢c家的衣服,性冷淡风太契合这人身上的清冷劲儿了,一般人还真穿不出那个味道。
&esp;&esp;这一幕有些熟悉,那年的五月舞会,也是c家的西装外套,也是如同雪天推开窗的香气。
&esp;&esp;也就是这个瞬间,林姰意识到,这件外套裴清让一直拎在手里,并没有穿的意思。
&esp;&esp;会不会是,专门给她带的?
&esp;&esp;想多了吧?
&esp;&esp;林姰把衣服披在肩上,轻轻拢了拢领口,独属于裴清让的气息铺天盖地。
&esp;&esp;她第一次直白体会到两人的体型差和身高差,他个子高但是人很清瘦啊,怎么穿在他身上剪裁合体的西装,在她身上竟然这么大,肩膀宽出来这么多,下摆已经快到大腿中部。
&esp;&esp;夜凉如水,她不知如何措辞,索性开门见山。
&esp;&esp;“领证对于你来说是不是一个巨大的麻烦?要涉及财产、股权,结婚之后的收入还会变成婚后财产。”
&esp;&esp;“但是我堂姐就在民政局工作,假结婚不领证一定会被她知道,你也看出来了,她妈妈跟我妈妈不对付,所以她对我也有点幼稚的敌意。”
&esp;&esp;裴清让垂下视线。
&esp;&esp;宽大的西装外套衬得她脸更小,眉眼倔强不温柔,嘴唇看起来很软,却也总是说出一些伤人的话。
&esp;&esp;而在他开口之前,她已经做好决定:“所以裴清让,我们要不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说已经分手?”
&esp;&esp;虽然到时候她肯定会被亲戚议论、被当成攀高枝失败的反面教材、被亲妈逼着继续相亲,但是比起领证给裴清让惹出来的麻烦,可以算是不值一提。
&esp;&esp;林姰说完,半天没有回音。
&esp;&esp;这人是不是一心搞研发导致没怎么经历过社会毒打啊?
&esp;&esp;难道他不应该为她不图财不图色庆幸吗?
&esp;&esp;他可是裴清让啊,离婚分他一点点资产都能这辈子躺平不上班!
&esp;&esp;但是正直、善解人意如她,半点没有心动!
&esp;&esp;甚至愿意顶着自己被蛐蛐的压力,让他没有任何损失哎!
&esp;&esp;当她抬头,撞入那双深邃黑沉的眼睛。
&esp;&esp;裴清让长睫低垂,下颌线清晰冰冷,低声喊她的名字:“林姰。”
&esp;&esp;他勾着嘴角,那弧度带几分自嘲:“我好像可以被你随时放弃。”
&esp;&esp;林姰怔住。
&esp;&esp;他的字音明明咬得很轻,语气也清淡没有情绪,可落在心上,却有重量一般。
&esp;&esp;无端端,听得人难过。
&esp;&esp;好像确实是这样。
&esp;&esp;第一次被妈妈误会,她说可以找个理由说分手。
&esp;&esp;第二次被拍到和女明星在一起,她说不要继续。
&esp;&esp;第三次是现在,面对要不要领证的问题,她再一次提出分开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