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但就在这时,朴杏不说话了,她只是看着余列,目中露出了一丝讥讽。
&esp;&esp;这讥讽不知道是对谁的,可是轰的,就点燃了余列心中的一团火。
&esp;&esp;“我非太监,又不是真没有图过她身子,想上就上,想这多作甚!”
&esp;&esp;仅此一个念头,就压倒了余列心间所有的其他理由。
&esp;&esp;况且这女道是白送上来的,便当一便宜占了就是了,难不成真留着,甚至留给别人?
&esp;&esp;从心所欲啊!
&esp;&esp;余列面上轻笑,身上的气势一换。
&esp;&esp;这让朴杏神色大变,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跟前的男人,身子不由的一软,头颅被按下。
&esp;&esp;月色淋漓,穿林打叶,簌簌声不断。
&esp;&esp;黑水崖下。
&esp;&esp;湍急的河水在被月光覆盖后,宛如冰冻长河般,猛烈冲刷河道,向着远方流动而去。
&esp;&esp;此河途径千沟万壑,抵达诸般道镇道郡,潜水郡城就是黑河末流的主要汇入地点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这日在潜水郡城中。
&esp;&esp;是夜,城北位置,有着一片萧瑟的府邸中,人气几乎没有,好似鬼府一般。
&esp;&esp;这在潜水郡中是极难想象的,城中位置不说是寸土寸金,但也绝不至于这般荒废,必然是存在着极其特殊的原因,才导致的这样。
&esp;&esp;而这片府邸,它在潜水郡城中,确实也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。
&esp;&esp;府邸主人,原本就是潜水郡中土生土长的宗族人家,虽然日渐落魄,但是在三十年前,府中一口气的出了两个道宫弟子,家业直接就又阔气了起来。
&esp;&esp;特别是潜州道城方面,经常就有消息传过来,虽然没有大人物明着面儿的撑腰,可是潜水郡上上下下的鬼神道吏们,没有一个胆敢得罪这户人家的。
&esp;&esp;于是在二十年前,这家的家业达到了极致,不说是潜水郡城中的第一,但也是第三第四位置的人家。
&esp;&esp;只是富贵繁华容易冰消,仅仅十年间,这家从大起朱楼碧瓦,就到了不知得罪了什么大人物的境地,偌大的家业陡然崩塌,田地尽失,商铺尽去。
&esp;&esp;全族上上下下数千人口,被圈禁在了祖宅中,不得出宅子半步,但凡离开祖宅,不管是男女老少,全都会是死于非命。
&esp;&esp;整整二十年间,这户人家就老死一半,还活着的一半中,绝大多数又只是十几岁的孩童,自幼就像是猪狗般,被圈禁在狭窄的祖宅当中。
&esp;&esp;而这一宗族,正是潜郡余家。
&esp;&esp;余家祠堂中,数个衣着破败的人影,盘坐在密密麻麻的牌位跟前。
&esp;&esp;堂中无有灯火,几人的身子都枯瘦,好似骷髅般,但是他们身上的气息却都强横,竟然都是道徒境界,当中为首的一个妇人,气息还直逼近道吏,是一个上位道徒。
&esp;&esp;只是相比于旁人,她的面色蜡黄,头发花白,模样和五六十的凡人村妇无甚区别。
&esp;&esp;有人低声说:
&esp;&esp;“昨日又有几个族中子弟,耐不住寂寞,从府中养鱼的池塘中挖出一条暗道,偷着出去了。还是第二天,今日早晨,池中的鱼兽过于亢奋,老十六从鱼腹中发现了人骨,才知晓了此事。”
&esp;&esp;当即就有人轻声叹息着:“千叮咛万嘱咐,让他们不要想着出宅,就是不听。瞒得过我们,瞒得过城中大大小小的鬼神眼耳吗?”
&esp;&esp;也有人黯然道:“不怪儿郎们,被圈养二十年,除去童子试时能出去一遭,这辈子都别想再出去。我若是猜到不错,那几个孩儿,应当是今年刚考取了童子箓的那几个,是么?”
&esp;&esp;最开始说话的那人,沉默以应,显然是被说中了。
&esp;&esp;这让祠堂中的几人都是愤怒起来,有人咬牙说着:
&esp;&esp;“若是想要灭我余家,直接灭了便是,圈养也圈养得彻底些,又何必留个口子,让族中子弟出门参加童子试!
&esp;&esp;“是极!不通过还好,过了,谁人会甘心?这些年来,我族中子弟未断,但精华几乎被掐灭干净,没有被杀的,也都被耽搁了。还不如直接当个凡人了事!”
&esp;&esp;“可恨,潜郡上下鬼神可恨,潜郡十家中有六家可恨,潜郡城隍尤其可恨。若不是它画下红线,我等何至于被圈禁在此?”
&esp;&esp;最后一句话说出,终于是让一直沉默的那妇人出声。
&esp;&esp;她皱着眉头道:
&esp;&esp;“三位都是族中硕果仅存的道徒,早早给你们说过。城隍并非是害了我等!如果不是画下红线,我族将会彻底分崩离析,血脉断绝,香火无存!”
&esp;&esp;妇人细细解释着:“反倒是画下红线后,我等蜷缩在祖宅中,宗族尚存,彼辈灭杀我等,便是无故而诛连,违背道律!”
&esp;&esp;另外三个男子中,也有人声音黯然,说:
&esp;&esp;“红莲说的是,若无红线逼迫,我们早就分家了事。到时候,一个个的在外被人杀光,对方可是不算犯了族诛之事。”
&esp;&esp;即便有了两人劝说,另外两个男子的年纪较轻。
&esp;&esp;有人怒火中烧,再次骂道:
&esp;&esp;“好个没天理了!我余家既然无罪,又怎能这般杀害我家!黑,真他娘的黑!
&esp;&esp;还有那余凤高,族中求他多次,只求他能上告道庭,惩处潜郡鬼神,他却连声都不作,还直接与我族割裂,姓都改了!”
&esp;&esp;另一人则是冷笑:“余凤高那小子倒还罢了,虽然是白眼狼,但也没拖累宗族,在外反而能为我族留下几丝血脉。依我看,害得我族到这个地步的……”
&esp;&esp;这人刚想说完,就被旁边的一人用手肘拐了拐。
&esp;&esp;他得了提醒,瞥了眼那被称作“红莲”的妇人,其恨意顿时散去大半,沉默着收住了口。
&esp;&esp;此人没由头的嘀咕道:
&esp;&esp;“当年红莲姐本是在外,一直都没有回宗。若是最后不回来,红莲姐才是能为我族留下几丝血脉的人。她当年就是道徒了,在外的新生子嗣可不会被人掐死。”
&esp;&esp;妇人听着三人的争执,面色依旧麻木,丝毫没有想要插的意思。
&esp;&esp;似今天这般的争吵埋怨,从二十年前,她跨过红线,走回余家开始,就听过不下千回,耳朵都生出茧子了。
&esp;&esp;好在如今气血越发衰败,就连上位道徒的境界都快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