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两个皇子直接把太医围绕起来。
&esp;&esp;姜万象之后所生的那些子嗣女儿都在外面,不能进来。
&esp;&esp;太医叹了口气,安慰他们两个道:“太子殿下,二皇子殿下,不必过于担忧。”
&esp;&esp;“陛下只是心神损耗过多,又兼被此天下大势扰乱了心神,才神思不足,反噬自身,臣方才已行过针,陛下服下灵丹,气息已经稍微平复了。”
&esp;&esp;“况且,陛下自身武功也有宗师之境,已经在自行恢复了。”
&esp;&esp;他顿了顿,面上忽而浮现出了一丝丝迟疑之色。
&esp;&esp;欲言又止模样。
&esp;&esp;太子姜高见状,心中若有所悟,温和道:
&esp;&esp;“太医请来此,我来送你出去。”
&esp;&esp;太医道谢,随着姜高走出,至于无人处,姜高伸出手拉住了太医的袖袍,低声道:“太医,此地无人,父皇的情况,到底如何?!”
&esp;&esp;他眼底有发自于真心的担忧紧绷。
&esp;&esp;手掌用力死死拉住太医的手臂。
&esp;&esp;太医叹了口气,道:“陛下原本还有十余年的寿数,将养之下,则再有二十余年的寿数也不是不可能的,可是之前,那狼王陈辅弼前来攻我大应都城。”
&esp;&esp;“陛下不忍以百姓为阻拦,于是亲自上城对峙狼王。”
&esp;&esp;“天下有气运,为万万人之心神,狼王毕竟是天下仅次于太师的神将,又裹挟有吞并天下转战万里的大势,裹挟必死无生之念来攻。”
&esp;&esp;“陛下乃是天子之躯,但是于战场之上,终究不如狼王。”
&esp;&esp;“那一战对陛下的影响极大,被狼王凶煞气冲撞。”
&esp;&esp;太医缄默了下,因着姜万象豪迈大度,眼前的太子又素来仁慈,故而开口,说出了他本不该说的事情,道:“陛下日常服用丹药,气血犹自强盛,可心神已衰。”
&esp;&esp;“毕竟陛下的七重天武功,和江湖上那种全身心皆在打磨技艺的宗师不同,多有服用丹药所成;人到了这个年纪,犹如一个薄皮囊口袋里,装满了水,若不伤着,仍是可圆满。”
&esp;&esp;“看上去神满气足。”
&esp;&esp;“一旦伤着,精气血如水自身而出,每况愈下。”
&esp;&esp;“民间百姓也常有这样的事情,一些老人看上去精神矍铄,似乎比起年轻人都还要利索,做什么都能够做到,总感觉还可以这样活二三十年都不成问题。”
&esp;&esp;“可忽然有一天摔着了,就如同是口袋破了个洞。”
&esp;&esp;“精气神外泄,过不得一两年,就撒手人寰了。”
&esp;&esp;“这就是年老之劫,这样的劫难,对于王侯将相英雄美人,和寻常百姓市井中人,都是没有什么不同的。”
&esp;&esp;“陛下若能熬过今夜,那便还有一两年的寿数。”
&esp;&esp;“可若是熬不过今夜……”
&esp;&esp;姜高面色惨白,死死抓住了太医手腕:“会如何?!”
&esp;&esp;太医遗憾地看着眼前的太子,道:
&esp;&esp;“殿下,还是多陪陪陛下吧。”
&esp;&esp;然后起身告退,姜高面色苍白,许久回不得神来,只觉得母亲去世的事情,犹自还在昨日似的,今日那仿佛永远年轻,永远有用不完精力的父亲,就已经要离去了。
&esp;&esp;一时恍惚,想要回去,却都没有看到前面的台阶。
&esp;&esp;踉跄了下,险些跌倒。
&esp;&esp;而在内殿里面,二皇子姜远驱走了送来汤药的宦官,只将那药汤放在桌子上,打开上面的盏盖,汤药的药汤泛黑,带着一丝丝的苦意。
&esp;&esp;是大补的灵药。
&esp;&esp;但是这种灵药只是将人的精气神布满,但是若是外泄太快太猛,也是回天乏力。
&esp;&esp;姜远安静看着自己的父亲。
&esp;&esp;父皇,老了……
&esp;&esp;他想着,心中浮现出一丝丝涟漪。
&esp;&esp;那个永远神勇,永远大气永不服输的父亲也会老去,那威严不可一世的目光到了现在都时时在他的眼前环绕着。
&esp;&esp;父亲和娘亲的感情极好,他们就像是正常的一家四口,身为皇帝,姜万象都陪着他们长大,娘亲太过温柔,姜远有时候太过于顽皮,哥哥宠着,娘亲拦不住他。
&esp;&esp;那时候的父亲只需要一个眼神,就能让姜远僵在那里,低着头不敢说什么。
&esp;&esp;后来,娘亲去世,父亲为了大势而不得不开始纳皇妃,父亲儿子之间的感情逐渐疏离起来,而姜万象也忙于天下的大势,渐渐的不能时常陪伴在他身边。
&esp;&esp;所以,姜远记忆里的父亲,永远是那个和娘亲在一起时候,勇武神威的天子霸主。
&esp;&esp;可是,这样的你,也会老啊。
&esp;&esp;姜远看着安静闭目躺着的姜万象,旁边烛台上的长明灯忽闪着,照得姜万象脸上阴晴不定,也照得了姜远的脸庞阴晴不定,他的手掌笼罩在袖子里面。
&esp;&esp;袖子里面拿着一个药瓶。
&esp;&esp;一个玉瓶。
&esp;&esp;瓶子里面有一种流转的液体,仿佛过去八百年,兀自还有着心跳和生机似的,那正是蜚之血毒。
&esp;&esp;最后一份蜚之心血。
&esp;&esp;姜远看着自己的父亲,看着旁边桌子上放着的药盏,在长明灯灯光照耀之下的脸庞阴晴不定,他之前已经听说了,皇帝和太师谈论未来的继承者。
&esp;&esp;太师建议仍是太子,以让家国休养生息。
&esp;&esp;本来宇文烈该死在战场之上,但是贺若擒虎那畜生,竟然把宇文烈带回来了,姜远隐隐然感觉到,自己占据的大势还不够有把握。
&esp;&esp;若是按着父亲的心思,最后或许还是大哥。
&esp;&esp;除非,皇帝去世,伪造圣旨。
&esp;&esp;他已经和宰相有所联系,挣扎许久,他虽对哥哥姜高不喜,但是父子血脉之情,要下这个决断,实在是艰难无比。
&esp;&esp;但是姜远已经在这一条路上走了太远了。
&esp;&esp;如同高山上的滚石。
&esp;&esp;停不下来。
&esp;&esp;一开始对兄长产生敌意开始,第一次对兄长暗自动手开始,年幼时候单纯的姜远已死去,欲望和贪婪追求只会逐渐增加,中间的挣扎只是短暂的,不断的滑落才是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