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少年想了想，伸出手，手里是大小姐给的金豆子：“虽然说是大小姐给的，我就借花献佛，请兄弟们喝酒吧。”

&esp;&esp;众人对视一眼，夜不疑道：“那是薛大小姐给你的。”

&esp;&esp;李观一微笑道：“她给我的礼物，有比黄金更重的。”

&esp;&esp;“那是不能分给你们的。”

&esp;&esp;众人大笑，这才接受了，对眼前深陷囹圄的少年更有好感。

&esp;&esp;只觉得痛快。

&esp;&esp;李观一坐在那里，他的心情很不痛快，脑子里面有很多东西在逐渐成型，他看着天空，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和婶娘的归去之处了，少年的头磕着墙壁。

&esp;&esp;过去了一会儿，他又听到了嘈杂的声音，那些少年武官们又来了，他们带着酒肉，还有更多的朋友，然后就在这金吾卫禁闭之处外面摆开宴席。

&esp;&esp;然后从窗户外面递过来酒盏，夜不疑道：“来，一起饮酒。”

&esp;&esp;李观一笑着答应。

&esp;&esp;一番饮酒，这十个人的队伍成为了三十三人，他们把自己的武勋朋友都带过来了，然后一起喝酒痛快，只是毕竟金吾卫，不能在这里太久，最后还是李观一一个人。

&esp;&esp;薛老来过一次，告诉他不必担心，也说他鲁莽了。

&esp;&esp;老者嗓音温和：“救人如救火，老夫知道你的意思，可你却也有其他的路子……”老者告诉了李观一如何谋定而后动的选择，以及其他更稳妥的方式，道：

&esp;&esp;“你借助了金吾卫和大祭，把这鬼市踹到了火堆里，可你自己也难免受到波及，可情急之下，这已经算是上上之选择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但是你做的好，做的对。”

&esp;&esp;老人伸出手拈着酒盏，问道：

&esp;&esp;“你要顺势把这些人收入自己的麾下吗？”

&esp;&esp;李观一回答道：“救人就是救人，我不是为了收服他们才做那种事情的。”

&esp;&esp;薛老笑起来了，他轻声道：“倔强固执的孩子啊，不过也好，只有这样才炽烈啊，少年人没有这一股气也不是少年了，老谋深算的事情，我们来做就够了，那么，老夫要教你一件事情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你应该也知道了吧。”

&esp;&esp;李观一眸子微顿，他点了点头。

&esp;&esp;老人伸出手指指着李观一，一字一顿：“你救下他们，放他们回乡了，可今日杀灭了一团贼子，天下还有其他人……他们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，这天下也不是光明大世，一定会第二次遭灾。”

&esp;&esp;“我曾经救过一人，那人被救了七次，卖了七次，已疯。”

&esp;&esp;“不过你救下的这些人不必担忧这些了，因为金吾卫和老夫。”

&esp;&esp;“可是他日你没有这些呢？这些都是外物啊。”

&esp;&esp;“没有老夫的势力，没有金吾卫的身份。”

&esp;&esp;“在这世道，救人如杀人。”

&esp;&esp;李观一忽然明白了司命老爷子眼底那种痛彻心扉的悲苦，因为在某种情况下，被买走，已经好过被劫掠的时候杀死被带走被在途中泄欲而杀。

&esp;&esp;老人这样长的岁月，一定见过许多悲伤的事情。

&esp;&esp;李观一看着薛道勇，这乱世的猛虎伸出手揉乱少年的发，柔声道：“你是知道有老夫兜底，才去救人；知道有金吾卫，所以孤身入局破了这鬼市，有勇气，有眼力，敢赌敢杀。”

&esp;&esp;“可记住，你总有一日要有自己的【底气】。”

&esp;&esp;老人见到李观一的神色，他拍着李观一的头发大笑着：“不用觉得抱歉，你我是盟约，况且，为后辈的子侄兜底，允许他们犯错，然后成长，正是我等对你的职责。”

&esp;&esp;“但是——”

&esp;&esp;他看着李观一，轻声道：“你要成长啊。”

&esp;&esp;“少年有意气，如白虎插翅，可少年不成长，终究是愚夫。”

&esp;&esp;李观一心中翻涌的东西汇聚，他拱手道：

&esp;&esp;“谨受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