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季稻看向褚棠。
&esp;&esp;她觉得这个人好陌生，除了这张脸，她在他脸上竟看不出一点儿旧时的痕迹。
&esp;&esp;杀商温，辱穆黛，这么恶劣的行为，真的来自她记忆里那个翩翩少年郎吗？
&esp;&esp;“你究竟是谁？”季稻用陌生的目光望着褚棠。她突然多么希望他不是褚棠啊，她记忆里的褚棠分明不是这样的人。
&esp;&esp;褚棠闻声，眉眼轻转，定定望在季稻眼里，他愣了愣，因为他在季稻眼中看见了陌生，看见了警惕，看见了不喜，这些无论如何他都觉得不会在她眼中看见的情绪。
&esp;&esp;“稻娘，我是褚棠。”
&esp;&esp;“不，你不是。”
&esp;&esp;季稻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穆黛身旁，轻轻蹲下，她近乎透明的指尖轻轻拂过面纱，污水从她指尖滴落下来。
&esp;&esp;穆黛瞳孔微震。
&esp;&esp;她不明白为何季稻转眼会出现在她面前。
&esp;&esp;不……别看她！
&esp;&esp;别看……
&esp;&esp;“啊！”
&esp;&esp;突然，穆黛像是被人攻击了似的整个人扑在地上，她死死捂着脸，痛苦的呻吟从她嘴角溢出。
&esp;&esp;“别、别碰我……”
&esp;&esp;季稻吓了一跳，她猛地收回手，眼中出现了类似茫然的情绪：“我没有攻击她……”
&esp;&esp;季稻知道自己没有攻击过她，可是她就像真的被攻击了似的疼得翻滚。
&esp;&esp;季稻望着她面纱背后的唇死死咬紧，她的眼睛痛得睁不开，整个人在雨中翻滚，狼狈至极。
&esp;&esp;她不装的，她是真的很痛苦。
&esp;&esp;可是为什么？
&esp;&esp;季稻茫然无措，她下意识看向那抹红衣。
&esp;&esp;龙鲤无奈摇头：“稻娘，你若真的关心她，便离她远些吧。”
&esp;&esp;季稻灵光一现，她急忙问道：“她是不是认识我，我呢？我是不是也认识她？龙鲤，她是谁？”
&esp;&esp;“别，不、不要说！”听到季稻的问话，穆黛忍着痛艰难地爬起来，她颤巍巍地朝龙鲤伸出手，眼中皆是恳求：“大人，你答应过我，大人……”
&esp;&esp;她的长发被雨水沾湿，她的面纱更是泥泞，她看上去如此狼狈，唯有那双眼睛，守着她最后的希望。
&esp;&esp;龙鲤别过眼去：“稻娘，我和她有约定不能说。”
&esp;&esp;商温看着穆黛，他无法想像她面纱下的脸是何等狰狞，她又是忍受着怎样的痛苦。
&esp;&esp;他不该说，但是她是真的不希望季稻知道吗？
&esp;&esp;商温眼睛看着穆黛望着季稻的眼神，很撕裂，她的理智告诉商温她不想让季稻知道她是谁，可是她的情绪又感染了商温，她隐秘地为难地想说。
&esp;&esp;“季稻，她曾叫你小姐姐。”商温说道。
&esp;&esp;穆黛不可置信地看向商温。
&esp;&esp;商温只是俯身，温柔地用手帕一点一点擦过她的脸，将她脸上的水滴一点点擦干：“别骗自己，你想让她知道的。”
&esp;&esp;穆黛又哭又笑：“我怕我会被厌恶……”
&esp;&esp;“不会的。季稻她啊，是最温柔的人。”穆黛望见，商温眼睛中繁星点点。
&esp;&esp;“小姐姐？小姐姐……”季稻轻声呢喃，她的岁月太漫长了，认识过形形色色许许多多的人，可是这个称呼也格外特别。
&esp;&esp;她心好像落了半拍，猛然看向穆黛：“你是……”季稻还是不敢相信，竟然是她。
&esp;&esp;见季稻似乎猜出了穆黛的身份，褚棠微微勾唇：“既然这么想知道，不如回去看一看呢？”
&esp;&esp;“回去？”商温不知道褚棠什么意思。
&esp;&esp;褚棠眼神沉沉：“是啊，你说你爱她，那你知道她是谁吗？你想知道她怎样变成现在的模样吗？你想知道，她爱不爱你吗？”
&esp;&esp;季稻心头一跳。
&esp;&esp;商温蹙眉：“你是什么意思？”
&esp;&esp;褚棠笑道，目光从龙鲤，穆黛，商温看过去，最后定格在季稻身上：“一二三四……五，正巧主角都在，那就回去吧，去做一场梦，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。”
&esp;&esp;他仰起头，漫天飞雨落入他眼中，那么冷，那么潮湿。
&esp;&esp;地面水涡变成一个个黑色的漩涡，逐渐盘旋扩大，将在场所有人围在一起。
&esp;&esp;一只只黑色的手从地下伸出来，捉住了所有人的脚踝，拉着他们一点一点下沉。
&esp;&esp;“斩不掉……”龙鲤皱紧眉，见动摇不住那黑色的手，龙鲤冷冷看向褚棠：“褚棠，你疯了吗？”
&esp;&esp;褚棠看向渐渐被拉入黑色漩涡中的龙鲤：“你是一切罪恶的开始，怎么？不敢直面吗？”
&esp;&esp;龙鲤抿了抿唇：“道法自然无从更改，你逆天改命终会自噬。”
&esp;&esp;褚棠只是道：“那又如何？”
&esp;&esp;雨越下越大，黑色的漩涡逐渐蔓延，又逐渐消失。
&esp;&esp;原本断桥之上的人影尽数消失，只剩下空荡荡的断桥。
&esp;&esp;青城又恢复了它的宁静，除了雨，什么都没有，除了雨声，什么声音都不见。
&esp;&esp;第103章 前尘梦 拾鱼者
&esp;&esp;那是一场梦, 一场始于百年前的梦。
&esp;&esp;那日，夕阳缓缓落下，余晖映照整个天空, 红得骇人。
&esp;&esp;潺潺的溪流从高山上蜿蜒流下，穿过一个平凡而美丽的村落。
&esp;&esp;经过辛勤耕耘的田地金黄的麦穗随风飘扬, 看上去美极了。
&esp;&esp;田坎边上，梳着双髻的小女孩趴在小河边, 圆鼓鼓的大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那清澈见底的河流, 小小的手像鱼儿一样在水中摆来摆去。
&esp;&esp;“小河小河, 请您告诉我，今年的稻稻长得好不好？”
&esp;&esp;“小河小河，请您看看我, 金黄的稻稻长出满满一窝！”
&esp;&esp;“小河小河，请您亲亲我, 来年的稻稻又是丰厚的收获！”
&esp;&esp;小女孩趴在地上, 自己的笑脸和捧着笑脸的手掌同时在河中倒映着，嘴里唱着响亮而动听的童谣，她的腿有一下没一下点在草地上，看上去活泼可爱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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