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南蓁脚下一顿。
&esp;&esp;她面朝着窗外的雨夜，大幅的玻璃上映出她一个人淋雨的影子。
&esp;&esp;沉默在两人之间回转出微凉。
&esp;&esp;半晌。
&esp;&esp;“对不起。”
&esp;&esp;“对不起。”
&esp;&esp;两人同时开口，又同时一顿。
&esp;&esp;南蓁说不清当下这种复杂的感受，愤怒、伤心、惆怅，这些都是有的，但它们还不是全部。
&esp;&esp;胸腔下有什么更特别的，正把她整个人都塞得满满当当。
&esp;&esp;她感觉陈厌朝她走过来。
&esp;&esp;她有些认命地闭上眼睛，想，如果刚才的情况重演，她大概没力气扇他第二次。
&esp;&esp;但幸好。
&esp;&esp;陈厌什么都没做。
&esp;&esp;他停在身后，南蓁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动发梢。
&esp;&esp;他就像她的影子。
&esp;&esp;无限接近她，却始终无法与她重合。
&esp;&esp;一旦重合，他就要消失了。
&esp;&esp;陈厌想抱她。
&esp;&esp;很想。
&esp;&esp;南蓁在玻璃窗上看见他隐没在黑暗里的身影，悬在她身侧的手几度伸向她，又停住。
&esp;&esp;仿佛有道看不见的屏障将他隔绝在外。
&esp;&esp;他碰不到她。
&esp;&esp;良久，他无力地垂下双手。
&esp;&esp;安静地与她一起淋雨。
&esp;&esp;南蓁听见一声叹息，似有若无地落在耳畔。
&esp;&esp;陈厌恢复清冽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苦涩，他低声请求，“你别讨厌我。”
&esp;&esp;“好不好？”
&esp;&esp;他话音落下，胀满在南蓁身体里的那些东西突然猛地朝心脏缩紧。
&esp;&esp;心跳停了半拍，也可能是一拍。
&esp;&esp;很快，又开始剧烈地跳动。
&esp;&esp;熟悉的悸动伴随着无限的酸软，让南蓁再度陷入了模糊掉理智的泥沼。
&esp;&esp;她转过身，身后人失落到快要坏掉的样子让她心碎。
&esp;&esp;她不禁抬手抱住了他。
&esp;&esp;陈厌先是一僵，然后才乖乖地顺着她的力道窝进她的颈项。
&esp;&esp;像流浪狗找到了家。
&esp;&esp;他用力地嗅她发间的味道。
&esp;&esp;他一定也被刚才吓到了。
&esp;&esp;他连回抱她都不敢。
&esp;&esp;“没关系。”像在巷子里那样，南蓁摩挲着他的后颈，一遍遍温柔地告诉他，“没关系，都过去了。”
&esp;&esp;她会忘掉刚才的事。
&esp;&esp;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&esp;&esp;疯狂的缠绵不复存在，恐惧和悸动更从未产生，她安慰他，也安慰自己，只要忘掉刚才的一切，他们还是能像之前一样。
&esp;&esp;雨下得越来越大，窗户中两人的倒影被淋得透湿。
&esp;&esp;南蓁看不见，白色的闪电再次无声地短暂点亮了这片漆黑的夜。
&esp;&esp;玻璃上，陈厌冷戾到极致的黑眸里深不见底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-
&esp;&esp;又是周一。
&esp;&esp;林莫打电话来约南蓁见面。
&esp;&esp;她出差回来之后，两人还没见过。
&esp;&esp;他在电话那头吞吞吐吐的，像是有话要说。
&esp;&esp;而且，他几次提起陈厌。
&esp;&esp;南蓁敏感地追问，“是不是那个打伤他的人有消息了？”
&esp;&esp;林莫顿了顿，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，“不是这件事。”
&esp;&esp;“那是什么？”南蓁想不到关于陈厌他还能说些什么。
&esp;&esp;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，林莫问：“你周末有空吗？我去接你，见面再说吧。”
&esp;&esp;南蓁看了看日程表，“可能要加班，周五呢？周五我可以早点走。”
&esp;&esp;林莫答应得很快：“好，那周五见。”
&esp;&esp;挂了电话，南蓁盯着电脑屏幕上“辞职报告”四个字，陷入了迷惘。
&esp;&esp;这几天家里很安静。
&esp;&esp;天气放晴了，阳光晒干了空气里的水分，连同那晚的暧昧也被蒸发掉。
&esp;&esp;表面上，她和陈厌看起来都像没事人似的，日常完全照旧。
&esp;&esp;但她敢肯定，他一定也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随时都会被打破。
&esp;&esp;某种程度上，他们越想装的若无其事，就越证明这件事带给他们的冲击有多大。
&esp;&esp;南蓁虽然没经历过情爱，但她对自己紊乱的心跳有数。
&esp;&esp;那种频率和力度，绝对不是好感那么简单而已。
&esp;&esp;是喜欢吗？
&esp;&esp;还是爱上？
&esp;&esp;她不太确定。
&esp;&esp;唯一可以肯定的是，她动心了。
&esp;&esp;这无可辩驳。
&esp;&esp;要是在她身上装个监护仪，面对陈厌的时候，她一定都是心动过速的。
&esp;&esp;可是然后呢？
&esp;&esp;他已经有女友了。
&esp;&esp;那个付白薇，难怪她每次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友善是她早就发觉了吗？
&esp;&esp;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
&esp;&esp;南蓁试着往前梳理，想到的却只有她在场时陈厌看她的眼神。
&esp;&esp;他把她当成一切。
&esp;&esp;她都知道。
&esp;&esp;辞职报告在电脑里存了两天都还没有发给高总，朝日那边几次催促她入职她都没回复。
&esp;&esp;南蓁觉得自己大概需要更多时间考虑，考虑未来的走向，以及她和陈厌的关系。
&esp;&esp;可人生貌似大多时候都身不由己。
&esp;&esp;有些事情不是她想不想去做，而是不得不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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