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伤好了大半的唐笙侍宴君侧, 席位离秦玅观极近。
&esp;&esp;养伤时她处处忌口,秦玅观不许她这这样,又不许她吃那样,叫她嘴巴里淡得一点味儿也没了。行伍中人大多口味偏重,讲究个浓油赤酱, 席上菜色虽然简朴,但也足够唐笙两眼放光了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, 她一定要吃个够劲。
&esp;&esp;这案角搁置的丹帐果酒也不错, 煮滚后发散着淡淡的清香,唐笙本不爱喝酒,但这玩意儿味甜甜的,细品喉头满是细腻甘醇, 不知不觉间就多饮了几杯。
&esp;&esp;秦玅观不断有武将来敬酒,她举杯, 唇瓣轻轻一碰,微微一抿, 丁点都没饮上,就这般应付了好些人,结果一回头,便瞧见唐笙抱着个酒盏斜靠着椅,面颊红得像猴屁股似的。
&esp;&esp;有不知轻重的武官端着酒杯来恭维她,喝上头的唐笙也是来者不拒,捏着酒盏一饮而尽,要多爽快有多爽快,喝完了就抱着酒盏傻乐,仰着脑袋看着帐外,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些什么。
&esp;&esp;十一。眉头渐蹙的秦玅观招呼来方十一,叫她挡下那些不知轻重的鲁莽武将。
&esp;&esp;方十一得令前去,还没走近呢,唐笙瞥见抹影子便兀自抬起胳膊作出请之姿态,一口气饮下了小半杯酒。
&esp;&esp;秦玅观先是面颊发烫,后是脖颈发烫,最后当阳穴也欢快地跳了起来。
&esp;&esp;一片喧闹间,仪态端庄,坐如山松的陛下起身了,众人一边饮酒,一边追踪陛下的身影,声响渐小,唯有唐笙瞧着帐外舞剑助兴的军士,傻笑着鼓起了掌。
&esp;&esp;黑影压了下来,待着股无形的压迫感。
&esp;&esp;唐笙上扬的嘴角耷拉了下来,蒙着层浮光的眼睛逐渐澄澈,意识到是谁立在自己跟前时,吓了一激灵。
&esp;&esp;陛,陛下唐笙说话有些磕巴。
&esp;&esp;大庭广众下,秦玅观一旦露出这种神色,就是快要到起怒的临界点了。
&esp;&esp;唐参赞这是饮了多少杯。秦玅观扬手,玄色的广袖展开,好似宽大的羽翅。十一见状,当即举壶替她斟了少许酒。
&esp;&esp;陛下这酒盏基本没动过,既得遵照御命办事又得不露破绽,这酒她真的添得吃力极了。
&esp;&esp;唐大人与朕同饮此杯?秦玅观的酒盏稳当当地停在唐笙面前,明明是在笑,醉酒的唐笙却隐约觉得,她后牙槽都要咬碎了。
&esp;&esp;微臣受宠若惊!酒醒了大半的唐笙躬身与皇帝碰杯,杯口要比皇帝的低上许多。
&esp;&esp;秦玅观故意碰狠了些,酒水洒落,她们的身影在昏黄的波涛中轻漾。
&esp;&esp;瓷色的酒盏贴上了陛下的唇瓣,秦玅观喝下了今晚第一口酒。唐笙知道这酒不能喝,但又不得不喝喝了秦玅观的牙槽估计真要咬碎了,不喝就是拂了皇帝姥儿的面儿,因此只得假喝。
&esp;&esp;那溢出的酒撒了些在领子上,经过体温的催发,香气更显馥郁了。
&esp;&esp;心惊胆战的唐笙应付完皇帝的敬酒荣恩,终于得以落座。
&esp;&esp;瞧了半天乐子的方十八嘴角难压,探着个脖子努力憋笑,与十一视线汇聚时终于没忍住,背身笑了起来十九这模样实在是又怂包又可爱,陛下那副要吃人的神情也实在是鲜活。万寿宴毕,小十九是要吃点苦头了。
&esp;&esp;军中事务繁忙,众臣为皇帝齐声贺寿后,宴席便到了尾声。
&esp;&esp;彼时天并不算晚,唐笙跟在裹得毛绒绒的皇帝姥儿身后,红扑扑的面颊缩进了交领之中。皇帝姥儿登车,她在车下踟蹰了片刻才敢上去,没有实形的尾巴耷拉着,眼神也可怜得打紧。
&esp;&esp;秦玅观端坐车中,双腕搁在膝头宽袖垂在身侧,差几寸曳地。
&esp;&esp;一柄玉如意拍打着她的掌心,修长的指节点于玉石之上,轻轻发力,拍出的节奏清晰分明。
&esp;&esp;唐笙的心跳在这节奏声中逐渐加速。
&esp;&esp;过来。秦玅观低低道。
&esp;&esp;唐笙拖着软垫,凑近了些。此情此景,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随秦玅观乘车前往落败的唐府那回。
&esp;&esp;秦玅观屈起指节,叩响车壁。
&esp;&esp;这酒后劲很大,唐笙端坐了片刻脑袋便有些发沉了,答话时思绪也有些混乱。
&esp;&esp;今日笼统饮了多少杯。
&esp;&esp;四杯啊六杯?
&esp;&esp;来时朕同你怎样说的。
&esp;&esp;要少饮酒还有,要少吃些发物
&esp;&esp;而你呢?秦玅观尾音上扬,带着质问的意味。
&esp;&esp;好喝嘛脑袋晕乎乎的唐笙稀里糊涂地撒起了娇,扬手去牵秦玅观。
&esp;&esp;方才人多,她好几回想要撒娇蒙混过关,最后都被迫忍住了,眼下只剩她们两个了,她要铆足了劲撒娇,好叫秦玅观放过自个。
&esp;&esp;陛下唐笙眨巴着眼睛,可怜兮兮道,您知道的,阿笙这些日子喝了多少苦药,那可真是难喝阿娘给难喝开门了
&esp;&esp;秦玅观蹙眉,思忖着她这毫无道理可言的话。
&esp;&esp;难喝到家啦!唐笙笑嘻嘻道,配上那泛粉的面颊,略显呆傻。
&esp;&esp;秦玅观:
&esp;&esp;陛下,您怎么不笑呀?喝醉了的唐笙说话黏黏糊糊的,秦玅观的心浸好似浸在蜜饯之中,数不清的粘腻丝线拉着她沉沦。
&esp;&esp;马车行驶到了受损的官道,车上颠簸起来。
&esp;&esp;唐笙重心不稳,眨眼间跌到了秦玅观双膝之间,下巴点在了软垫之上。
&esp;&esp;秦玅观的当阳穴跳得更欢快了,她托起唐笙的面颊,几乎是抵着牙槽道:你自个也曾当过医官,你如今这身子骨,能饮这么多酒么?
&esp;&esp;唐笙被她捏的嘟嘴,说话有些含混。
&esp;&esp;陛下的仪态乱了,为了防止唐笙磕碰到哪里,秦玅观阖起双膝,叫她枕在自己的大腿之上,而唐笙也不客气,就这般大大咧咧地趴了上去。
&esp;&esp;小王八面皮也是生得糙实了。秦玅观揉着她的面颊,一点儿也不惧怕朕了。
&esp;&esp;玅观唐笙借着酒劲笑呵呵地唤她,秦玅观是我妻,我才不怕她呢!
&esp;&esp;你再说一遍。秦玅观沉声。
&esp;&esp;秦玅观将她的下巴捏高了些许,唐笙嘴巴翕动,饮过酒的唇瓣更显鲜润:皇帝姥儿是我妻,我才不怕她呢!
&esp;&esp;你再讲一回?秦玅观又好气又好笑。
&esp;&esp;唐笙不说话了,膝行上前,仰高了脑袋凑了上去,唇瓣蹭过了秦玅观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