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了。

&esp;&esp;咦？

&esp;&esp;小黑猫的双眼一亮。

&esp;&esp;他的人类！

&esp;&esp;他想起来了，他在人间，千挑万选，选中了一只人类。

&esp;&esp;被小黑猫选中的人类墨观至此时同样在看雪。

&esp;&esp;他极力仰起头。

&esp;&esp;有无数细碎的雪花停在他的睫毛上，一点一点融化成露水。

&esp;&esp;他就这么抬头，盯着看了很久，直到越来越多的雪花落下，他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，天空旋转，万物覆没，他才意识到，今天的第一场雪已经到来。

&esp;&esp;这也是三年来，毛春下过的第一场雪。

&esp;&esp;大雪预示着这一年即将过去，许多坎坷无奈、喜悲聚散都会无差别的被皑皑白雪一并埋葬。

&esp;&esp;毛春的冬天也真的来了。

&esp;&esp;而冬天之后，必然会是全新的、生机盎然的春日。

&esp;&esp;这是人间永不停歇的四时河流。

&esp;&esp;墨观至突然两眼放光，如春水般脉脉的眼眸中出现两朵软乎乎的小乌云。

&esp;&esp;小乌云越来越近、越来越近！

&esp;&esp;是一团小小的、黑色的毛茸茸，混在漫漫点点的白色雪花中，急乎乎地朝他而来。

&esp;&esp;墨观至眉眼弯起，一手仍旧拿着小黑猫心爱的花皮包袱，双臂尽可能张开，像荷塘迎接初雪那般，迎接朝他而来的小小客人。

&esp;&esp;那团人间的小小客人可不知道客气为何物。他也同样张开四爪，甚至兴奋得将锋利的钩爪都根根张开，十分客气地一头扎进墨观至的怀里。

&esp;&esp;墨观至只觉胸口咚地一声闷响，眉头蹙起，却将怀抱收得更紧，甚至托着小黑猫轻轻摇晃了两下。

&esp;&esp;“你跑去哪里玩了？”他开口询问，语气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，“怎么这样顽皮？”

&esp;&esp;嗯？

&esp;&esp;小黑猫疑惑抬头，似乎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会平白污蔑他猫的清白，他可是始终都在干正经事的呢。那臭东西打得他的爪子都疼了。

&esp;&esp;小黑猫于是伸出爪子，乓乓捶了人类两爪。

&esp;&esp;“和我回家吧。”

&esp;&esp;墨观至依旧笑着。

&esp;&esp;“等我们回家，把地暖热起来，打开电影投屏，钻进被炉里，烫一壶茶，再烧一只炭烧小火炉，炉子上再烤几个橘子、板栗、花生、番薯，或者是柿子……唔，你喜欢吃柿子吗？柿子鞣酸多，但像你这样神奇的小仙猫，应该是可以吃柿子的吧，嗯？”

&esp;&esp;小黑猫惬意地眯起眼睛，没有回答，只是喉间发出呼噜噜的动静，就像在突突冒泡。

&esp;&esp;他终于等到在初雪的日子里品茶吃柿子，唔，虽然多了一只人类，但听起来真的还不错呢。

&esp;&esp;第36章 离开

&esp;&esp;芙蓉村祭事件以不可思议的开端引人入局, 又以更加不可思议的方式猝然结束。

&esp;&esp;偌大的七层塔化作灰烬，彻底融进漫天的雪花中。

&esp;&esp;房屋、村民、游龙一般的纸灯笼通通不见了，只剩下远处残荷满满的水塘, 在雪色下雾气缭绕。

&esp;&esp;天上没有月亮，人间没有灯火, 大地却被雪光映得白晃晃的。

&esp;&esp;人们站在旷野, 任由脚下的黑色土地被逐渐染成白色。他们一脸茫然，不知所措, 下意识地四处眺望，却也不知道应该寻找什么, 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怀疑中, 怀疑自己，也怀疑所经历的一切。

&esp;&esp;整整一刻钟过去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。

&esp;&esp;时至午夜, 夜空压得极低, 越来越冷，光是站着就能清晰地感觉到脚趾头正逐渐变得僵硬麻木。

&esp;&esp;最后还是张玄沄骂了一声卧槽。

&esp;&esp;“这鬼天、啊呸, 这破天气也太冷了吧。不是说好的下雪天不冷化雪天才冷的吗？我记得我的化学成绩也还行啊, 应该没记错吧。”

&esp;&esp;他一边说着, 一边瑟缩着裹紧身上那套血红色的纸衣。不知是光线原因还是其他, 原本看着分外吓人的纸衣此时冷不丁地暴露在众人眼前, 突然就失去了那种恐怖电影中特有的诡异感，此时委委屈屈地紧绷在张玄沄身上, 反倒显得滑稽可笑。

&esp;&esp;随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声抱怨响起, 其余人像是忽然被拉回现实，神识逐渐清醒。他们开始笨拙地活动起四肢，口中呼出一团又一团白气。

&esp;&esp;“就你这水平就不要带上学科尊严了。下雪那是化学老师该管的事儿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