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至于“持金印”，则更加古怪。

&esp;&esp;金印是封了王的皇子才能持有的印信，除非重大事件，绝不启用。

&esp;&esp;平常时候，皇子只用自己本身官职的玉印而已。

&esp;&esp;奉德十六年八月的这一条起居注，只说明了一种可能：

&esp;&esp;惠王姜十佩向先帝禀告了一件事，且是一件天大的事。

&esp;&esp;刻不容缓，牵扯众多，所以才要深夜秘密进宫，唯恐拖延一点儿都酿成大祸。

&esp;&esp;其时，君王父子正因夺嫡之事倾于离心；

&esp;&esp;能让惠王如此重视，以至于不顾一切猜忌，也要面见父皇，究竟是什么事？

&esp;&esp;姚伏为姜孚君臣二人带来这个疑问的同时，也带来了答案的所在：

&esp;&esp;奉德十六年八月廿日，北境临时换防。

&esp;&esp;此事只有宫中和茂州营的最高营帐才有记录，除此之外完全保密。

&esp;&esp;对于边防大营，都是由统帅每年年底回京汇报，再与君王共商新岁的防御轮值方针。

&esp;&esp;每年一变，落成了便不会轻易改动；

&esp;&esp;除非敌袭，否则只按照年初定下的计划更迭轮转。

&esp;&esp;但姜十佩夤夜入宫觐见之后十天，茂州营及其他几个边疆营地竟突然秘密换防，取消了先前的计划，拿出了一份全新的布防；

&esp;&esp;且，当年剩下的四个月，也都使用了和年初所说完全不同的布置。

&esp;&esp;这件事情做的极其紧急，又极其隐秘；

&esp;&esp;除却兵部三品以上大员和北疆将领之外，几乎无人知晓。

&esp;&esp;如此诡谲的行动，要读出背后因由却并不难。

&esp;&esp;——有人向北狄泄露了原有的计划方针，使得整个大楚北部都陷入了随时遭遇敌袭的风险之中。

&esp;&esp;“十天”，恰好是当年京城与边防加急递信的最快速度。

&esp;&esp;这条消息，实由惠王姜十佩报给宫中。

&esp;&esp;若无姚伏点明，如此浩大的一场军事布置，与一条淹没在全年上千条起居注中的记录，几乎全无可能联系起来。

&esp;&esp;可是姚伏既然蛰伏七年等到了这机会，就要将个中细节翻出来，分分毫毫都论个清楚。

&esp;&esp;姜十佩为何知晓此事？

&esp;&esp;有人告知了他？还是他查到了蛛丝马迹？

&esp;&esp;奉德十五年十六年，正是朝中为北伐打口水仗打得最激烈的时候；

&esp;&esp;早不担心晚不担心，为何拖到了十六年八月才突然有了实际行动？

&esp;&esp;先帝的消息网远比皇子清晰，为什么反而没有查到？

&esp;&esp;最大的那个可能，最明显的可疑之处，便是姜十佩与生俱来的让人无法忽视的那个点：

&esp;&esp;他的母家。

&esp;&esp;自他出生以来，就不遗余力地试图把他推上储君之位的秦家。

&esp;&esp;姜十佩是站的离秦家最近的人，也只有秦家有什么动作之时，他能比先帝得到更早更详细的消息。

&esp;&esp;那么惠王的消息来源，惠王所汇报的消息内容……

&esp;&esp;这两件看似全然无关的事情，竟有着同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答案：

&esp;&esp;十六年八月初十，惠王向先帝检举了秦家。

&esp;&esp;一旦得出这个结论，就叫人忍不住心颤起来。

&esp;&esp;他明明倚靠秦家才有今日，为何却要自己拆了自己的桥？

&esp;&esp;秦家若是被怀疑勾结外敌，他在君王眼中又岂能干净？又怎还有机会继承大统？

&esp;&esp;这看似矛盾至极，绝无可能，却有几年后的另一条实据支撑：

&esp;&esp;初代二十二拼上了性命才代圣人扳倒的前任吏部左侍郎到谦，当年背下了整个通敌罪名的人，经查验与秦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