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一句话落下,那些未曾言说的隐瞒在这一瞬间依次在顾惊山的心里冒了个泡。
&esp;&esp;他的眼神没有分毫波动, 淡声道:“你都知道了。”
&esp;&esp;亲耳得到答案还是要比自己瞎猜推断得来地让人踏实,段崇明单手抛着棒球, 耷拉着眼皮半靠在床上。
&esp;&esp;“嗯。”
&esp;&esp;顾惊山神情未变, 安静地等着他的下句话。
&esp;&esp;“你根本就不是暮色的正式员工。”段崇明低声道:“我都问过了,你就是个临时工,一个月都不见你被叫去顶几次班。”
&esp;&esp;顾惊山眼眸一暗, 轻敲着栏杆, 任由冰山再次沉寂在深海。
&esp;&esp;他忘了, 他家金主不是寻常人。
&esp;&esp;段崇明回想起领班口中的字字句句, 心情复杂。
&esp;&esp;他时常在顾惊山身上感到一阵浓郁的割裂,无法把他和那些表浅浮夸的人放在一起。
&esp;&esp;昨晚上似玩笑般一带而过的话到了现在,反倒成了真相。
&esp;&esp;他家的小黄鸭,说着要赚快钱还打着几份工,想来, 小舟山上那一次也是被逼的而非自愿的。
&esp;&esp;但能靠卖医疗器械赚钱的, 除了口舌灿华就是有不少人脉。
&esp;&esp;不管哪个,都是个低头求人的行当。
&esp;&esp;“我有钱, 有很多钱。”
&esp;&esp;年幼的狮子似不知社会险恶,直白地说着话,把自己拥有的珠宝尽数奉上。
&esp;&esp;顾惊山听着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,眸色渐渐软淡。
&esp;&esp;他家金主惯是心善, 单纯得紧,明知他扯着贪财的旗,还要义无反顾地把钱送到他的手上。
&esp;&esp;那些扯谎的工作想必是让他伤心了。
&esp;&esp;顾惊山温声道:“以后不去了。”
&esp;&esp;无中生有的冷眼和委屈又被顾惊山接了过来, 横竖添上几句软,便又成了一把犀利的刀,一插就插进了段崇明的左心。
&esp;&esp;“那……销售呢。”段崇明温吞道。
&esp;&esp;“销售不好吗?”顾惊山反问道。
&esp;&esp;段崇明扣了扣棒球的缝,没说好还是不好,只道:“屈才了。”
&esp;&esp;顾惊山一笑,有些好笑道:“那你觉得我该做什么?”
&esp;&esp;段崇明沉思了许久,对他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脱口而出的勾人视若无睹,认真道:“做你喜欢的事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顾惊山:“喜欢的事,可挣不来钱。”
&esp;&esp;“不用你挣。”段崇明抬起眼皮,把棒球扣在手心,道:“一个家,有一个会赚钱就够了。”
&esp;&esp;说完,他又填补了几句:“说了要养你,你能不能拿出点自觉性来,做些金丝雀该做的事。
&esp;&esp;车,房子,亦或是投资,这些我都能给你。说要赚快钱,却不见你从我身上薅些好处走。”
&esp;&esp;段崇明:“我养你,却不想有一天会说出‘我养的你’这句话。以你的聪明,用钱生钱应该算不得什么难事。”
&esp;&esp;顾惊山自己给自己搭了个爱财不清高的人设,以至于金主每每讲起钱都不觉伤人自尊。
&esp;&esp;一来二去,反而磨出了几分情趣。
&esp;&esp;被养的人勾了勾唇,脸上捎带的冷不知不觉化了,顺手摸了把狮子绵软的肚子,温声道:
&esp;&esp;“金丝雀该做的事我自然会做,只是我确实懒,不爱赚钱,有你养我就够了,先头的工作昨天就辞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