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许言握着话筒,紧盯着雷达屏幕,除了跟进近和区调有过简短沟通外,再无其他言语。
&esp;&esp;不知过了多久,蒋文翠突然拍了下他肩膀。
&esp;&esp;许言没回头,精神专注:“说。”
&esp;&esp;“许主任,”蒋文翠示意他起身,“接班的管制员已经到了。”
&esp;&esp;早就到了换班时间,接班的管制员见许言坐着指挥席上不太敢靠近。许言这才向旁边看了眼,不是刚刚那个扎着两根麻花辫、绑着五颜六色头绳的小管制,而是个头发短短,相当干练的女管制,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。
&esp;&esp;“许主任。”
&esp;&esp;许言点了下头,鼠标滑过页面,跟她简单做交接:“非必要不允许飞机起落,不允许飞机过跑道复飞,允许往周边机场备降。”
&esp;&esp;“明白。” 女管制坐在凳子上,听着频道内机长们相当老实的声音,轻轻开口,“谢谢许主任。”
&esp;&esp;许言没再说什么,而是跟着蒋文翠一起走到玻璃前。30l跑道上的火已经灭了,地面的工作人员正在清理跑道上的碎片。
&esp;&esp;“伤亡怎么样?”
&esp;&esp;“目前没有死亡报告,有两个吸入浓烟过多的乘客已经抬着送往医院了。除此之外,还有约十二名的乘客在飞机落地或撤离中轻微受伤。”蒋文翠看他一眼,撇撇嘴,“许哥,领导们都走了。卫晟陪着他们一起走的。”
&esp;&esp;许言几不可见地颔首,仍旧注视着机坪,没有说话。
&esp;&esp;蒋文翠压抑情绪,低低开口:“你不该来的。”
&esp;&esp;“那你还让人给我打电话。”
&esp;&esp;两人同一年升的职,关系比平常人稍微近些。
&esp;&esp;“我以为是你值班,你不来我心里慌啊。卫晟跑来的时候,我才知道已经交接班了。”蒋文翠抱歉,“但现在好像把你牵扯进来了。孙主任刚刚走的时候,看了你好几眼。”
&esp;&esp;许言“嗯”了声,站在窗边,看着跑道清理干净后才动着已站僵硬的腿离开。
&esp;&esp;他走出管制局的时候,天都黑了,李山却没走。车还停在路边,人坐在驾驶座上,横拿着手机,激战正酣。
&esp;&esp;“稍等稍等,我这上高地了。”
&esp;&esp;许言把礼物放中控,受不了车内的味,站在车边回了个领导的消息。
&esp;&esp;“上来上来,咱们这就走。”
&esp;&esp;一局游戏结束,李山倾身又推了下副驾的门,示意他上车。
&esp;&esp;“陈旭阳他们都到了。”
&esp;&esp;许言应了声,关了手机,坐进车里。
&esp;&esp;李山这才注意中控上的礼物,打开看了眼,笑收都收不住:“不都给了红包么,咋还这么客气。”
&esp;&esp;“我爸妈送的。”许言没多说。
&esp;&esp;“替我谢谢许叔。对了,许叔他们什么时候到?酒店我都安排好了,随时能住。” 李山很热情,“或者你直接把车次发我,我找人接他们。”
&esp;&esp;“不用,已经到了。”
&esp;&esp;“什么时候到的?怎么不跟我说一声?”
&esp;&esp;“下午,他们自己找地方住了。”
&esp;&esp;“住哪儿了?”
&esp;&esp;“中牟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
&esp;&esp;别看许国海已经快六十了,但不爱给人惹麻烦。自己能做的事情自己做,自己做不了的事情逞强也要做。就像现在,一杆子把自己支到中牟,参加个婚礼都得跑二三十里。
&esp;&esp;李山看后视镜,转着了把方向:“那怎么办?要不我一会儿找人把他们接过来,刚好晚上跟我们一起吃点。”
&esp;&esp;“别接,他们也不会来。”许言关了他妈发的定位,“我明早打个车过去接他们。”
&esp;&esp;李山知道他们家的情况,想开口劝两句又看许言兴致不高,讪讪换了个话题:“也行,那咱们一会儿先吃饭。晓琳她今晚飞了个四段,现在落北京了,晚上坐她闺蜜的航班回来。”
&esp;&esp;“今天晚上的北京飞郑州国航7977?” 许言脑子里瞬间就有了航班号。
&esp;&esp;“好像是吧,她闺蜜执飞,两人一起回来。”
&esp;&esp;“晓琳的闺蜜是机长?”
&esp;&esp;“嗯,国航的褚荔。”李山随意说了两句,而后把车开上主路,“等会儿咱们先吃,她们到的时候估计就第二摊了。”
&esp;&esp;许言低头跟潘煜发了个消息,客随主便,很好安排。
&esp;&esp;潘煜收到许言消息的时候,刚跟机组一起吃过晚饭,准备开航前准备会,褚荔就坐他旁边。
&esp;&esp;小卷毛看了看手机,又看了看褚荔,然后再低头看了看对话框消息。他很确定自己没跟许言说过是和谁一起执飞今晚的国航7977,但千里之外的许主任竟然——算到了!
&esp;&esp;chese kung fu!
&esp;&esp;褚荔心里也藏不住事,见潘煜看她,索性就说了:“潘机长,我想跟你商量个事。”
&esp;&esp;潘煜回了个消息,关了手机,很认真在听:“请说。”
&esp;&esp;褚荔“嘿嘿”笑了下,先往他面前放了包喜糖:“我闺蜜明天结婚,今天晚上坐7977飞郑州,所以晚上这趟我想主飞。虽然明天我可能赶不上看她出嫁,但今晚我一定要亲自把她送到郑州。”
&esp;&esp;这么长一段话,潘煜其实听着有点绕,他甚至都不太明白褚荔执着的点在哪儿,但他相当尊重。
&esp;&esp;“可以。”
&esp;&esp;“谢谢潘机长啦。”褚荔道了声谢,继续从包里拿喜糖挨个给机组发了下,托他们照顾明天的新娘,今天的公主。
&esp;&esp;乘务长还特意问了下座位号。
&esp;&esp;潘煜看着褚荔跟卖糖的小贩似的,逢人就抓把糖,无端的感受到了两分喜悦。他喜欢看别人笑,所以也把这份喜悦传递了下去,拍了张喜糖的照片发到家庭群里。
&esp;&esp;林暮暮心情好,回了他一句:“参加婚宴?别忘了随礼。”
&esp;&esp;“没有婚宴,是新娘的闺蜜给的。”潘煜刚百度完闺蜜的意思,“新娘明天结婚,今天坐我们的航班回郑州。”
&esp;&esp;潘爹刚吃完饭,正是饱的时候,不过脑子的回了句:“那你该给红包给红包,该帮衬帮衬。人这一辈子也就这一次大事,别让人家好日子前心里不舒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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