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&esp;&esp;曲灵问：“你报名了吗？”
&esp;&esp;康泽强：“我没报，我要是报名，只能报英语专业，我要是考上了，是我教老师，还是老师教我？”
&esp;&esp;他说这话时，腿抖着，脑袋歪着，下巴翘着，要是外人看了，准得觉得他狂妄自大，傲得没边了。曲灵却不觉得，她见识过康泽强的英文水平，确实不比那些老师们差，语言组织能力、临场发挥水平甚至更强些。
&esp;&esp;“对了，我有两张市歌舞团的演出票，演出他们新编排的舞蹈《欢迎伟大的胜利》要不要一起去看？”
&esp;&esp;《欢迎伟大的胜利》是今年新排的大型舞蹈，观众们看腻了《白毛女》、《红色娘子军》终于能看到不一样的了，
&esp;&esp;都非常捧场，场场爆满，一票难求。
&esp;&esp;曲灵自然是愿意去看的，只是跟康泽强同去？
&esp;&esp;有女同志见她和康泽强表现得很熟悉的样子，便告诫曲灵：“你得离他远点，他这人名声不好，一天天的劲儿劲儿的，一副资本家大少爷的做派，你瞧他那身衣服，都是在友谊商店买的，一件衬衫就能抵得上咱们两三个月的工资。我听说他那人好色得很，见到漂亮小姑娘就想勾搭，但又不跟人家谈对象，反正不是个好东西！”
&esp;&esp;不止一位女同志这么评价他，其他人也这么说他，但这几个人都没有跟康泽强有过多的接触，也是听别人说的。
&esp;&esp;曲灵觉得，这应该就是传言，如果他真是如此，即便是英语水平再高，局里也不会重用他，更不会让他去参加重要的外事场合。
&esp;&esp;不过，他那天和自己搭话的样子，确实蛮轻佻的。
&esp;&esp;和他一块去看演出还是算了吧，男女一块去这种场合，即便是没有特殊的关系，也会引人遐想。
&esp;&esp;现在的曲灵心如止水，暂时不想找对象，连魏大姐他们安排的相亲都推了。如今提倡晚婚晚育，她要顺应国家政策。
&esp;&esp;“不了，我不爱看歌舞。”曲灵拒绝道。
&esp;&esp;“你怎么会不爱看歌舞，女同志不是都喜欢看吗？”康泽强显然不是轻易罢休的人。
&esp;&esp;曲灵白了他一眼，说：“我不是女同志好了吧。”
&esp;&esp;康泽强哈哈大笑，曲灵都看见他嗓子眼里的小舌头了，整个人花枝乱颤的，好似摸了电门，一点形象都没了，这人真是！
&esp;&esp;曲灵连忙走开，离他远远的。
&esp;&esp;不知道康泽强请她看歌舞，是不是想要追求他，不管有没有，曲灵都对他没意思，这样的人，当朋友或许可以，要是当对象，绝对得给气死。
&esp;&esp;赶在报名截止之前，管理局统一将本单位符合条件的报考人员名单交了上去，出乎意料的是，报名之人并没有那么多，总共才五个。
&esp;&esp;就连特意回家一趟，将之前的高中课本翻了出来，学习了好几天的柳玉最终都没有报名。
&esp;&esp;她没有报名的原因很简单，一是越复习就越觉自己的基础差，对这次的考试根本没有信心，更重要的是，她不想失去现在的工作。
&esp;&esp;一个萝卜一个坑，她去上学了，这个坑就归别人了，等四年之后毕业，不知道会被分配到哪个单位，也许还不如现在呢，又何必去折腾？虽然上学这四年有补助，算工龄，但评职评优的资格就没了。
&esp;&esp;算来算去，都有可能得不偿失，又何必费这个劲儿呢。
&esp;&esp;单位里的许多人都是这样想的，所以大家的讨论度虽然高，也都一度跃跃欲试的，但最终报名的人却比较少。
&esp;&esp;局里为了响应国家政策，给予了这些人极大的支持，包括不安排他们出差任务，减少工作量，每天只上半天班，帮助他们寻找复习资料等等。
&esp;&esp;曲灵觉得，这些人的心理压力一定很大，要是考不出去，都无颜见江东父老了。
&esp;&esp;据唐卫国说，刘琳一直在要求唐卫红两口子报考，以期能考回到燕市来。但唐卫红不同意，说他们两口子都不是爱学习的人，以前就不爱学习，基础都没打好，现在更是一看见书本就头疼。
&esp;&esp;她公婆也不希望他们报考，觉得这政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变了，跟73年似的，再出个交白卷的，就又把事儿给搅合了，说有份稳定的工作就顶顶不错，没有必要非得上大学。
&esp;&esp;唐卫红深觉她公婆说得有理，她在均州市工作了，又结了婚，这里就是她的家，而燕市只是她的娘家。她已经习惯了在均州这种小地方生活。
&esp;&esp;娘俩写信、发电报、打电话，争吵了一次又一次。刘琳觉得自己这个小女儿自从谈了对象之后就越来越不听话了，迟来地叛逆起来，距离自己帮她规划的路越来越远，跟她哥哥一样，都成了个胸无大志，小富即安的。
&esp;&esp;她为此，专门去了趟均州市，看见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女儿学会了洗衣服、做饭，住在跟别人共用的一铺大炕上，还满脸笑容时，心塞得不行。
&esp;&esp;她苦口婆心地劝说着，唐卫红却丝毫都听不见去。
&esp;&esp;刘琳跟她讲燕市如今修好了护城河，修建了高楼，修建了公园，公园里面有湖，有步道，有花草，故宫、颐和园等也会陆续重新开放，中美建交后，大街上多了许多外国人，商场里多了许多时兴样式的衣服，新排出来的电影、歌舞，总是在首都先上映……跟她离开的时候，有了许许多多的向好的变化，字字句句都要勾起她对燕市的向往。
&esp;&esp;奈何唐卫红不为所动，跟她讲丈夫有多么疼爱她，讲她是怎么学习做饭的，怎么跟副食店的人打好关系，以便能优先卖到蔬菜副食，又羞涩地说，她准备要孩子了，因为公婆得到消息，以后计划生育可能会越来越严，他们得趁早多生个孩子……
&esp;&esp;越听，刘琳的心就越窄，心里头的火气越憋越严重，怕自己忍不住，又跟小女儿闹起来，只好匆匆回了军区招待所。
&esp;&esp;门口的小战士见她脸色不好，给吓了一跳，忙过来搀扶她，问用不用送她去医院。
&esp;&esp;刘琳把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压在小战士身上，摆摆手说：“我没事，歇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&esp;&esp;小战士将她送到房间里，又帮着打了热水，这才走了。
&esp;&esp;刘琳和衣躺到在床上，一口一口地大喘着气，胸口像是被大石头堵住了一般，使劲地吸气，也觉喘不过气来，嗓子里发出“嘶嘶”的声音，还带着长长的尾音，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干涸的鱼。
&esp;&esp;她的眼泪流下去。
&esp;&esp;儿女都是债这句话真没错，最小的这两个孩子，一个胸无大志，不期望能超越父辈，可是长到现在还是一日无成，如今还是个混吃等死的七级办事员，自己拉下脸来到处帮他找关系，终于和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