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李秀才考这趟院试，这银子，是哪儿来的？你知道吗？”黄县尊又问道。
&esp;&esp;“是他们族里旺字房的宽老太爷李讳士宽……”高先生将李学栋县试考了第三名后，找到族里，族里不管，宽老太爷悄悄找到他的事儿，仔细说了一遍。
&esp;&esp;黄县尊缓缓点了下头，和高先生笑道：“我大体清楚了。这桩案子，肯定要审一审，到时候，还要烦劳高先生走一趟。”
&esp;&esp;“县尊客气了，在下随时听传。
&esp;&esp;“这事体，还望县尊能还学栋姐弟一个公道，李文才这厮实在欺人太甚！”高先生瞄了眼那张告发状，简直想啐上一口。
&esp;&esp;“先生放心，有劳先生了。”黄县尊笑道。
&esp;&esp;第19章 回来了
&esp;&esp;天刚蒙蒙亮，顾砚在护卫小厮长随的护卫下，绕过杭城，直奔位于平江府东北角的江南海税司。
&esp;&esp;中间换了两回马，午时前后，赶到了临海镇外，顾砚纵马冲上一处小土丘，远眺着繁忙的临海三镇，心潮起伏。
&esp;&esp;这里是他前一世破除腐坏、重振帝国生机的，他在这里大刀阔斧，势如破竹。
&esp;&esp;这里也是他前一回半途而败、身死他乡的起因。
&esp;&esp;前一回，他忽略了太多的隐患，这些隐患从这里生发出去，四处串连，生长壮大，绞杀了他和皇上重整帝国的努力，也绞死了他和皇上。
&esp;&esp;现在，他再一次来到这里，站在这里。
&esp;&esp;这一回，比从前早了五年，他也不是从前那个只顾往前冲的意气少年了。
&esp;&esp;顾砚挽了个响亮的鞭花，指向前面一望无际的繁华，“走！”
&esp;&esp;横跨一岛两岸的江南海税司，占地极广。
&esp;&esp;顾砚换下骑装，换了件月白杭罗长衫，束了条同色丝绦，摇着把折扇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，左看看右看看，时不时停下来，伸头欠身仔细看，和初次游历到临海镇的外地人没什么两样。
&esp;&esp;走到一间挂着何字招牌的货栈门口，顾砚站住，看着那个油漆鲜明的何字，眼睛微眯，顿了顿，目光从何字招牌，看向货栈，再从货栈看回那个何字，摇着折扇，接着往前。
&esp;&esp;这个何字，出自他们睿亲王府。
&esp;&esp;何家，是睿亲王府门人，专职照料睿亲王府在临海镇的产业，以及平江城别业。
&esp;&esp;他一直视他们为王府门下之人，视为自己人。
&esp;&esp;直到很晚，他才知道，在何家眼中心里，临海镇那些产业真正的主人是他们何家，他们是盘亘在临海镇的无冕之王，是江南海税司真正的主人，王府不过是供他们驱使的犬马。
&esp;&esp;顾砚摇着折扇，自自在在的走着看着，经过一间彩带飘扬、雕梁画栋的酒楼，顾砚站住，仰头看了看，哗的收了折扇，抬脚进了欢门。
&esp;&esp;对着小巧精致的看菜，顾砚指指点点，问一问这道菜有什么讲究，那道菜是什么口味，挑挑拣拣点了五六样菜，坐在二楼临街的雅间，看着楼下的热闹，吃了饭，接着往前逛。
&esp;&esp;逛到海税司门口，隔着宽阔的青石路，顾砚慢慢摇着折扇，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如巨兽般的海税司，看了一会儿，转过身，打了个呵欠，“累了，回去吧。”
&esp;&esp;出了镇子，顾砚上了马，跑出一两里路，突然勒停马，蹙眉问道：“这附近是什么县？”
&esp;&esp;“回爷，昆山县，是个小县。”石滚忙答话道。
&esp;&esp;“去看看，观观风。”
&esp;&esp;观观风三个字，顾砚说得颇有几分无奈。
&esp;&esp;石滚明了的看了眼他家世子爷。
&esp;&esp;他家世子爷是做大事的，到昆山这种小县观风，确实大才小用了，可他家世子爷领着观风使的差使，既然路过了昆山小县，确实不好过而不观。
&esp;&esp;他家世子爷不容易啊！
&esp;&esp;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&esp;&esp;昆山县衙。
&esp;&esp;黄县尊又让人悄悄叫了旺字房李士宽到县衙，细细问清楚了李学栋和李文才两家的过往过节，心里有了数，和姚先生商量好几处细节，只等着李学栋回到昆山县，就审理此案。
&esp;&esp;午后，李文华背着个大包袱走在最前，李学栋等人跟在后面，刚下了船，就看到高先生拎着长衫前襟，一路小跑迎上来。
&esp;&esp;“我先跟你三堂叔讲几句话。”高先生冲李学栋摆了摆手，看向李文华道：“你大伯让你赶紧回去，避着人，要是有人问，就讲去临海你大哥家了。”
&esp;&esp;“好，那我先回了。”李文华见高先生神情严肃，急忙将大包袱递给李金珠，赶紧往李家集回去。
&esp;&esp;“出什么事儿了？”李金珠的心提了起来。
&esp;&esp;瞧高先生这样子，肯定出大事儿了！
&esp;&esp;“不是大事，没啥事体，咱们先上车，上了车再讲。”
&esp;&esp;高先生故作镇静的答了句，伸手拉过李学栋，上上下下、仔仔细细看了一遍，爱怜的抚了抚李学栋的肩膀，“别怕，没大事，你现在是秀才公了！咦，小囡也去啦。”
&esp;&esp;高先生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李小囡。
&esp;&esp;李小囡被他看的心里发慌，躲到大阿姐李金珠身后，只露出小半边脸。
&esp;&esp;“小囡……”李学栋心虚起来，下意识的想解释。
&esp;&esp;“上车再讲，赶紧走吧，咱们去李家集。”高先生拍了拍李学栋，带着三人，往旁边一辆大车过去。
&esp;&esp;大车只有个竹顶棚，遮阳不挡风，舒适凉快。
&esp;&esp;上了车，李金珠再次问道：“出啥事体了？”
&esp;&esp;“没什么大事，你们不用急，肯定没事，我见过县尊了。”高先生一脸严肃的交待了几句，顿了顿，才接着道：“你三堂伯李文才，往县衙递了份告发状，讲学栋这个秀才，是小囡替考出来的。”
&esp;&esp;“啊！”李学栋连惊带吓，脸都白了。
&esp;&esp;“别怕别怕！你看看你这孩子，你是秀才公了，这有什么好怕的，你呀，这胆子太小。”高先生拍了拍李学栋，怜惜无比。
&esp;&esp;学栋这孩子是真好！
&esp;&esp;“那黄县尊怎么讲？”李金珠的脸也微微发白。
&esp;&esp;李小囡紧挨着李金珠，垂着眼皮一声不敢响。
&esp;&esp;“还能怎么讲？黄县尊那样的精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