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肩膀都给坠下来。
&esp;&esp;我驼着这重重的书包,转过一个转角,就看到我妈妈。
&esp;&esp;她在店里,系着绿色的围裙,围裙下应该是那件她在批发市场一次性买了五件的纯白短袖,我当时猜裤子应该是那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,有一次她穿着这条裤子去进货,被墙上的钉子划了一下,裤子破了,大腿上也有好长一条伤口,是我碰巧刚知道破伤风这个东西,才拖着她去医院打了一针。
&esp;&esp;回家后,她翻出针线盒,几针就将一块布缝到裤子上被划破了的地方。
&esp;&esp;然后接着穿,接着洗,让它逐渐失去最开始的颜色。
&esp;&esp;店里有客人在等她切卤肉,她握着刀柄,几下就将原本那么大一块切成了均匀的薄片——她的刀工是很厉害的,切起菜来是不间断的“哒哒哒”的声响,我到现在还记得再小一点的时候,她不放心把我一个人放在其他地方,就在做饭时在腰间系一条长围巾,另一端连着我。
&esp;&esp;这还挺像脐带的其实。
&esp;&esp;于是我就趴在厨房里她给我铺的软垫上自己玩儿,耳朵里是刀锋敲在菜板上的声响。
&esp;&esp;哒哒哒,哒哒哒。
&esp;&esp;实木菜板的回音有种森林那般宁静的意味。
&esp;&esp;我在这宁静里睡着过很多次。
&esp;&esp;虽然厨房里油烟不太好闻,虽然我的活动空间只有不足一平米,虽然偶尔我会被炒菜的声音吓到。
&esp;&esp;但我现在想起来,那好像是我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。
&esp;&esp;什么也不用想,乖乖待在那里就好了。
&esp;&esp;不会像后来高中因为一次考试成绩掉了20分,而趁着室友都去吃饭的时候躲在床帘里偷偷抹眼泪,也不用因为被起外号,而像一个傻子一样在讲台上蹦了足足五分钟。
&esp;&esp;噢,对了,外号。
&esp;&esp;我站在拐角,当然是听不见我妈妈的切菜声的,我只看见她动作很麻利,切好后用菜刀一铲,案板上的肉片就全进了塑料袋里,然后她两手再在围裙上抹一把,接着提上塑料袋的两个提手,把这两个耳朵一绕,最后身子往前倾一倾——为了把袋子递到客人手里,等客人走了,她才拿过一边的毛巾擦额头上的汗。
&esp;&esp;粗略擦过,她将毛巾一丢,抬眼看见了我。
&esp;&esp;一瞬之间,她将常年微微垂着的眼皮掀起来,外头的日光照进她的双眼里,就像晚上拍照时,骤然亮起的闪光灯。
&esp;&esp;未等得及我做出合适的表情,她柔软的目光已经将我框进视野之中。
&esp;&esp;我顺着她的目光走过去,看见她果真穿的是那条发白得快要看不见原本颜色的牛仔裤。
&esp;&esp;“回来啦?你猜妈妈今天给你买什么了?”她看上去很兴奋,坐到小方桌的对面看着我。
&esp;&esp;我把重得像秤砣的书包放到它习惯待的位置上,闷着嗓子,说:“不想猜。”
&esp;&esp;小孩儿就是这么情绪外露,不过我当时应该也不想自己藏在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