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&esp;“怎么没有?”封令铎云淡风轻,“你不是熟读大昭律法么?要我提醒你户婚律条十四的内容么?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姚月娥被问得噤了声,谁叫户婚律确实规定了,主家赠予之物,若无约定不可撤销,则仍为主家家财,主家有权收回。
&esp;&esp;终于扳回一局,封令铎虽脸上不显,心中却暗自得意。他从身侧的案台上
&esp;&esp;扯来一张白纸,瞥了眼一旁的笔和墨,对姚月娥道:“欠条,写吧。”
&esp;&esp;言讫长臂一推,将东西递到她面前。
&esp;&esp;欠条而已,薛清有的,他也要有。
&esp;&esp;况且算来算去,自己才是姚月娥最大的债主,凭什么只给薛清写欠条?
&esp;&esp;封令铎这边腹诽,没注意姚月娥已经转身,从衣柜里抱出用床单包好的一堆东西,一股脑儿地全都搁到了案台上。
&esp;&esp;封令铎目光一凛,看见她将里面的东西,一件件都拿了出来——和田玉的簪子、耳钉、坠子,一对前朝三彩瓷花瓶,一块帝王紫翡翠玉佩,还有几件金饰头面。
&esp;&esp;姚月娥当着他的面一一清点,最后又拿出几张当铺的质券,指给封令铎道:“一对和田玉手镯,当了二十两,一支红石芙蓉纹金簪,当了二十两,还有一串嵌南珠白银颈饰,一共六十两。这欠条,我就给你写够一百两,总行……”
&esp;&esp;没说完的话,被面前人抬手沉默地打断了。
&esp;&esp;姚月娥抬头,发现封令铎的脸色似乎比方才又差了不止一点。
&esp;&esp;“你说……这些东西,你全都二十两就当了?”
&esp;&esp;姚月娥怔了怔,觉得这狗男人一定又想讹她,于是纤指一划,将上面白纸黑字的数额指给他看,“你别想着装不识字啊!清清楚楚写在这儿的,是我能胡诌的?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战场上从无败绩的封令铎愣住了。
&esp;&esp;什么叫杀敌一百自损三千,他今日可算是头一回领教了。
&esp;&esp;那一对从他祖父手上传下来的极品和田玉镯,当初有人愿意花上千两都求不到的东西,居然被她二十两银子就给贱卖了?!
&esp;&esp;胸口像是被泼进了一壶沸水,七上八下地翻涌着,封令铎觉得,自己要是再多在这里待上一刻,只怕今日就别想活着走出姚月娥的院子了。
&esp;&esp;偏生他心中的所有翻覆,姚月娥浑然未觉。她三两下写完了那张欠条,秀手一延,就是一副慢走不送的架势。
&esp;&esp;封令铎是捂着心口,脚步虚浮地从窑厂里出来的。
&esp;&esp;回去的一路上,他都没有想明白,自己彼时到底是中了什么邪,才会看上这么个既不知书、也不达理的女人。
&esp;&esp;似乎就是四年前母亲的生辰宴上,她将计就计地用几个家仆算计她的法子,回敬了几人的时候。
&esp;&esp;那一晚,灯火葳蕤的庭院中,她被两个家仆堵在廊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