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人已经撞进了一个虚无空间里。
&esp;&esp;南卉摸了一把自己因为冲刺太猛而发晕的脑袋。
&esp;&esp;晃了两下之后。
&esp;&esp;突然不受控制的朝着一个地方看去。
&esp;&esp;是她发梦了不成？
&esp;&esp;可当她再一次定神看去时。
&esp;&esp;整个人僵在原地。
&esp;&esp;景光相两手无措的搓着自己的衣角。
&esp;&esp;他看着南卉，有些不敢认这是站在糖铺前的那个小姑娘。
&esp;&esp;她怎么这么瘦了。
&esp;&esp;“糖糖。”
&esp;&esp;他声音生涩，身体却下意识的带出羞涩和紧张。
&esp;&esp;那是埋在记忆深处，自然而然涌出的情感。
&esp;&esp;景莹也愣住了。
&esp;&esp;那不是……不是她哥哥吗？
&esp;&esp;“哥？”
&esp;&esp;景莹呆呆的。
&esp;&esp;拉了拉旁边南卉的手：“嫂子，嫂子你看那是不是我哥，你告诉我我现在不是在做梦吧？”
&esp;&esp;南卉已经听不见所有声音了。
&esp;&esp;她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
&esp;&esp;“你，你现在不知道我是谁是不是？”景光相有些不确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。
&esp;&esp;“抱歉，我骗了你。”
&esp;&esp;“其实我是景家的人。”
&esp;&esp;他语速变快。
&esp;&esp;声音也变得有力。
&esp;&esp;“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。”
&esp;&esp;“你跟我说，你不喜欢长得好看的。”景光相有点委屈，也不知道，在这种时候了，他怎么尽想着这种没用的事情说没用的话。
&esp;&esp;可偏偏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。
&esp;&esp;“那我长成这样，也不是我故意的。”
&esp;&esp;大概是因为。
&esp;&esp;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。
&esp;&esp;最后说的话了。
&esp;&esp;少年少女的爱意。
&esp;&esp;被残酷的战争定格在那一日。
&esp;&esp;时至今日，时间才垂怜他们，如老旧破损的马车，越过顽石，继续向前。
&esp;&esp;程糖糖终于确定这真的是景光相。
&esp;&esp;她眼眶瞬间红了，干涸到层层深裂的眼眶仿佛涌上新的生泉。
&esp;&esp;她看着面前的人。
&esp;&esp;突然跪倒在地上，仰起头放声大哭起来。
&esp;&esp;景光相手足无措的跟着跪下来，两只手想要抓住程糖糖的肩膀。
&esp;&esp;却只能从她肩膀处穿过去。
&esp;&esp;“你别，你别哭……”
&esp;&esp;景光相急得不知如何是好。
&esp;&esp;就在他无力之时，元辛碎罕见的插手了。
&esp;&esp;他凝出了一个精神力圆球。
&esp;&esp;直接将精神力往景光相那边一弹。
&esp;&esp;景光相瞬间就愣住了。
&esp;&esp;殷念诧异的转身看着元辛碎问：“睡睡，怎么了？”
&esp;&esp;元辛碎看着景光相。
&esp;&esp;难得的在他脸上看见了一些感同身受一般的神情。
&esp;&esp;“没什么。”元辛碎轻声说，“就是将我们遇到程糖糖之后的记忆都用精神力传给他了。”
&esp;&esp;“这样更快一些。”
&esp;&esp;殷念诧异的瞪大眼睛。
&esp;&esp;睡睡！
&esp;&esp;没想到你竟然对外也有这么细腻的时刻！
&esp;&esp;元辛碎一转身就撞上殷念感动得眼睛红红的样子，他耳尖迅速漫上一层粉色，“这样更快，而且节约时间。”
&esp;&esp;“我只是。”元辛碎微微蹙眉，随后又展开，声音如烟，悲伤和同情都散在无风的河底，“想到了你虫化的时候。”
&esp;&esp;那时候他也是如同景光相一样。
&esp;&esp;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。
&esp;&esp;有没有受伤。
&esp;&esp;大到性命之忧，小到腹饱眠宿，没有一样是不担心的。
&esp;&esp;偏偏他什么也不知道。
&esp;&esp;日夜都变得特别煎熬。
&esp;&esp;殷念喉咙生涩，像是堵上了一团大棉花。
&esp;&esp;而此刻。
&esp;&esp;景光相也睁开了眼睛。
&esp;&esp;这一次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。
&esp;&esp;有一堆话想说，偏又过于激动，要不是现在是虚体，舌头恐怕都要被他咬断几次了。
&esp;&esp;“你，你不要听林枭的。”
&esp;&esp;“那些事情我从未做过。”
&esp;&esp;“我也没有主动想要害过谁，从没有打着什么旗号做背叛人族的事情。”
&esp;&esp;“我岂舍得让你蒙羞？”
&esp;&esp;程糖糖脸上已经全都是泪水。
&esp;&esp;像是要将心里的苦楚都在这一刻哭喊出来一样。
&esp;&esp;让殷念想起磕了腿后强忍着，回家才哭开的那些小孩。
&esp;&esp;她语不成句，断断续续：“我知，知道，一直，知道。”
&esp;&esp;“就算，就算你，真的在最后。”
&esp;&esp;“那么对林枭了。”
&esp;&esp;程糖糖两只手撑在地上，仰起头看着他，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被泪水冲的干净，露出一角昔日明媚叠影，“那我也认了。”
&esp;&esp;“就算你，你，有对不起他的。”
&esp;&esp;“也没有关系。”
&esp;&esp;可她觉得他不会这么做。
&esp;&esp;“我能这么想。”程糖糖抬手，在空中慌乱无措的划了两下，脸哭得带着一层闷红色。
&esp;&esp;将满脸的苍白苦寂都驱散了一些。
&esp;&esp;“可我不知道，别人会不会这么想。”
&esp;&esp;“我很害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