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算了,等爸妈都走了,我们以后走动就更少了。”彭兰香道,“他们家的破事,我是管不了的。卫民倒是想管,我让他别惹一身骚。”
以罗蓝的性子,确实有这种可能。
周小满很是理解。
这两妯娌原本就不对付,余有粮在还好,有他压着,两兄弟还能维持面上的平和。等余有粮一走,刘秋香估计是压不住的。到那时,两妯娌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。
还不如撒手不管,各过各的小日子。
许多兄弟,就是这样越走越远的。等到了下一代,关系就更加疏远了。
虽然有些遗憾,却也是人之常情。
周小满感叹一番,也就不管了。
等她再看到毛毛与天赐两个孩子的时候,人家跟着道士的唱合,让磕头就磕头,让哭就哭,都老实得不行。
应该是被余安邦教训了。
这一晚上,所有人都熬得眼睛通红。
第二天,又是各种繁杂的习俗,等余有粮被抬上山,入了土,大家脸上都换上了笑。
这也是习俗。
哪怕再悲痛,脸上也是不能露出来的。
村上的人帮忙将借来的桌椅板凳搬走,又有手脚勤快的妇人打扫好院子,余安邦亲自给帮忙的人发烟,客气话说完了,大家三三两两结伴走了。
余有粮家,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。
不过,这个宁静,也就是片刻的功夫。
众人在堂屋里坐着喝茶的时候,刘秋香就扔下了一颗炸弹。
“老头子没了,我在这里住着也不好,从明天开始,就跟着老二家过。”
彭兰香听到话音,端在手里的茶直接撒了。
余卫民也微微皱起了眉,见媳妇不停地给他打眼色,就对彭兰香道:“妈,在大哥家住得好好的,怎么突然就要住到我那边去。”
刘秋香茶杯一放,指着墙上余有粮的遗像就道:“你爸刚埋,你就不管我这个老太婆了,你也不怕他晚上去找你。”
“妈,”余卫民眉头皱得更紧了,“我什么时候说不管你了。以前,你跟爸的养老钱,我哪一回不是提前给的,又有哪一回少了。”
“那谁知道呢。”刘秋香哼一声,“你也说是以前。就怕有些人唆使你,你亲娘都不管了。反正你爸不在了,没人管得了你们。”
“妈,你有话说话,别扯些有的没的,说得好像谁亏待了你似的。”彭兰香听不下去了,直接就道,又反问罗蓝,“大嫂,你给妈委屈受了?”
“那我可不敢。”罗蓝立马就道,“爸妈在我们那边住着的时候,那可是要啥有啥。我们虽然条件不好,可也不敢苛待老人。”
“就是啊,我们又不是没良心的。”余卫国跟着道,又问刘秋香,“妈,你是不是怕想起爸难受,所以要换地方住。”
“嗯,”刘秋香点头,“你爸走了,我一个人住在那屋里,肯定是睡不好的。就想着,干脆住到老二那边去。反正他们房子也大,又不是住不下。”“那就让兰香招呼你,”罗蓝笑眯眯的,“兰香性子比我好,她那边又宽敞,你肯定过得更舒服些。你年纪这么大了,也是该享享清福。别像爸一样,一辈子到头,什么都没享受到。”
“罗蓝说的对,就该跟老二去享享清福。他们那边还有洗衣机呢,衣服都不用洗,多好。”余卫国翘着二郎腿道。
两口子一唱一和,显然是非常乐意老太太搬走的。
彭兰香的脸已经能拧出水来了,她看了自家男人一眼,到底没忍住,就道:“妈,我要是没记错的话,当初分家的时候,你跟爸可是说了,大哥他们多分些,你们二老跟着他们养老,都不用我们管的。是不是有这事,二姑?”
被点了名的余秀莲下意识就点头,随即,又觉得有些不对,就去看她嫂子的脸色。
果然,刘秋香的脸彻底黑了。
“大姑也可以做证,当初分家,我们两口子相当于是净身出户,什么都没有,什么都没要。现在妈出尔反尔,我不答应。”彭兰香继续道,“这些年,我们对二老的孝敬,你们长辈也看得见。可若说要妈搬到我那边住,那是不行的。今天趁着大家都在,我就把话说明白了。”
“第一个,妈不爱卫生,喜欢到处吐痰,上厕所也不冲水,我不喜欢。第二个,妈动不动就骂脏话,我怕孩子有样学样。第三个…”
彭兰香豁出去了,数了七八条不同意的理由,总结起来,就是刘秋香的个人习惯不好,跟她彭兰香处不到一块去。
家家有本难念的经
“…与其到时候吵架,不如分开住痛快。我看妈跟大嫂就合得来。”
彭兰香只当没看见婆婆难看的脸色,没有半点拐弯抹角,直接了当把意思说了。
余卫国两口子齐齐变色。
余卫国更是脱口而出:“弟妹,你就这么嫌弃妈。妈好歹把咱们养大了,你太过分了。”
罗蓝也跟着附和,意思是余卫民两口子不孝顺。
彭兰香把话说完了,就一句多话也没说了。
堂屋里这么多长辈,她说的是不是实情,大家心里有数,她没必要跟大伯争个输赢。
果然,不管余卫国两口子如何嚷嚷,余秀莲三姐妹都没吭声。
当初分家的时候,确实是都说好了的。
现在出尔反尔,不怪老二家媳妇不答应。
眼见无人声援,刘秋香又急又气,只好拿出老招数,对余卫民又打又骂。
什么不孝子孙要被人戳脊梁骨,什么没良心的东西,不如一生下来就扔进尿桶淹死了事。
依旧是那套说惯了,别人也听腻的骂词。
余卫民原本还有些心虚,被他妈这么一骂,顿时就挺直了腰杆。
因为他妈骂的压根不是实情,他不需要内疚。
眼见儿子也不为所动,刘秋香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势已去。
她拉着余秀莲的手就嚎啕大哭,又找余秀禾哭诉自己命苦。
这么一闹腾,大家中饭都没吃就散了。
出了余卫国家的大门,余安邦就招呼姨妈姨父表兄弟们上自家吃饭。
余秀禾等人也不客气,结伴就去了。
女人多,做饭也快,一会儿工夫,饭菜就端上了桌。
饭桌上,话题依旧是余大舅家的家事。
余大姨是个藏不住话的,当场就道:“我早就说过大哥他们,那样偏心要不得,将来两兄弟要生意见。大嫂还叫我别管,看着吧,以后,有她受的。她不肯住在老大家,也是知道老大媳妇是个面甜心苦的,我大哥不在了,她是压不住了。”
余大姨父点头赞同:“种什么因,结什么果。这也是没得办法。当年老二家确实受了委屈,人家现在不愿意,也是人之常情。再说了,人家每个月该孝敬的钱,还是孝敬了。只是不肯跟她住在一起。嫂子家的情况,村里人也知道,不怕别人说嘴。”
“就怕到时候嫂子会要去卫红那边住,”余秀莲叹了一口气,“罗蓝是明显容不下她的,兰香那边,态度又很坚决。我看呐,卫红有得头痛。”
余小姨点头:“咱们出来的时候,嫂子可是一直拉着卫红说话,怕是被二姐说对了。”
几个晚辈们听着,都面面相觑。
周小满却觉得这个猜测十之八九是真的。
儿子儿媳妇不管,女儿能撒手不管?
要是以前的余卫红,周小满还不敢下定论。可如今的余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