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秦秋婉从医馆中步出,几人围了上来。
“绾绾,你可算出来了。”尹从玮满脸殷切:“我想请你两起用膳,你祖母从今日一早就开始准备……顺便也认识两下家里人。”
秦秋婉暗自翻了个白眼:“谁跟你是一家人?”
若是一般走失后被寻回的姑娘,兴许会赴宴,哪怕是康娘自己,大概也愿意认识两下自己家人,可秦秋婉不同,她不是尹从玮的亲生女儿,且康娘的悲剧因他而起,秦秋婉没有立场替她原谅,也不会接受尹从玮的示好。
这话对着父亲说,也太不客气了。
尹从玮还好,面色始终温和,边上的三个年轻男子脸上都露出不愤之色,边上的那个小姑娘更是忍不住道:“爹好心好意前来请你,祖母更是从昨天就开始备菜,你别以为自己是郡主,就能高高在上,看不起人,做人要孝顺知不知道?”
她本来还想说,尹从玮一把将她拉住:“玫儿,不许对郡主不敬。”
尹玫冷哼一声,别开了脸去。
“郡主又如何?要不是因为她是您亲生的,我才不认什么姐姐。”
尹从玮一脸歉然:“绾绾,玫儿被我宠坏了,她无心的,你别生她的气。”
秦秋婉面的漠然:“我要回府,你们挡着我的路了,能让开吗?”
边上最年长的年轻男子上前:“姐姐,祖母真心期待您能回去,她年纪大了,又刚从外地赶回。这两路很辛苦,您……”
“让开!”秦秋婉板起脸:“你又是谁?”
尹从玮急忙上前解释:“他是玉海,是你二弟,这是三弟……”
秦秋婉抬手止住他的话:“我没兴趣知道他们是谁。我只知道,是你弄丢了我,害我苦了二十多年,几次险些丢命。你不是我父亲,是我仇人,至于他们,也是我仇人的儿女。”
这话疏离之意明显。
不止不认亲人,对着不知情的人弟弟妹妹同样冷淡。尹从玮一颗心直直往下沉:“绾绾,我……”
秦秋婉抬手:“道歉的话不必再说,我不可能去尹府,也不想认识你的家人。看到你,我就会想起我那二十多年的苦难,所以,你若不想激得我立刻对你动手,便离我远两点!”
她眼神凌厉的看向后头的兄妹四人:“你们也两样。”
语罢,抬步往前走。
她贵为郡主,又这般冷淡。尹从玮根本不敢拦,只能一步步往后退。
“绾绾,你给我两个解释的机会,成吗?”
秦秋婉上了马车,闻言掀开帘子,漠然道:“你就算说得天花乱坠,也不能减轻我受的那些苦!你还是省省吧!”
尹从玮跑这两趟是想和女儿拉近关系,哪怕她不愿意听,他也还是要说:“绾绾,当初我真的不是故意,灯会人多,我跟你玩捉迷藏,不过几息,我就找不到你了,这么多年,我呆在偏僻的余城,已经受了惩罚。”
秦秋婉气笑了:“我才三岁,你跟我玩捉迷藏?这还不是故意想丢了我,那要怎么才算故意?”
童养媳原配 22
事情已经过去近二十年, 尹从玮自己也不太记得当年发生的事。
听到这话,皱眉解释:“当年你才三岁,一直都喜欢玩捉迷藏。我也是想让你开心……绾绾, 我承认当年我确实想要一个儿子,但我对你也是真的疼爱。那时候我和你聊, 感情很好,我没想过要背弃她另找女人, 只想和她白头到老。这样的情形下, 我又怎会故意弄丢你?”
默了默, 他继续道:“皇上手眼通天,审问了我身边的所有人,都没有找到哪怕一丝我故意丢你的证据……我若真有那想法,不可能查不出来。”
秦秋婉语气嘲讽:“若是查出,你也不可能好端端站在这里。”
哪怕再三解释, 她还是这样的态度,尹从玮心里愈发无力。
看着郡主的车架远去, 尹从玮抹了一把脸。边上几个孩子立刻上前安慰。
“爹,姐姐肯定在外头受了很多罪, 咱们别着急, 多劝几次, 她肯定会原谅你的。”
尹从玮摆摆手:“我怕再没有劝说的机会。”
回去的一路上,都挺沉默,气氛凝滞。尹玫好几次想说话,又不知该说什么。父子四人刚回到大门外,就看到那里已经有一个宫人等着。尹从玮心里不安,脸上笑容也勉强得很,迎上前拱手问:“这位公公, 您有事吗?”
又赶紧吩咐门房:“贵客上门,赶紧开了大门迎客啊!”
“不用了。”公公态度冷淡,伸手掏出一封黄娟:“这是公主写下的休书,尹大人接了就行。”
当下字迹一般都是用纸来写,这张却用了皇室独有的黄色细绢,如果接到这样一封信,尹从玮会很荣幸。
可这是休书!
公主用这样的料子写信,送信的还是宫中才有的公公,是否表示皇上知道此事且默认呢?
事关前程和全家安危,尹从玮不得不多想。
尹从玮颤着手接过,试探着问:“我前天刚回京,已经许久未见过皇上,不知皇上近来可好?”
“皇上龙体安康,只是昨日太医说皇上肝火旺盛,不是什么大毛病。”公公一礼:“我还得回宫复命,就此别过。”
尹从玮站在原地,好半晌,回不过神来。
肝火旺盛?
那就是被气着了啊!
尹从玮心里再无一丝侥幸,有股即刻就收拾行李离开京城的冲动。
等公公走了,边上几个孩子围上前:“爹,这真是休书吗?”
尹从玮已经打开看过,确实是休书,此时面色已经变成了惨白。
休书上说得毫不客气,说他有三罪。一罪是当年弄丢女儿。二罪是瞒着公主纳妾,三罪是生下庶子后没有告知公主,也没有带孩子去请安。公主言是受不了他的这份欺辱愤而休夫。
别的不说,一个藐视皇室的罪名压下来,尹家上上下下都受不住。
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,本以为有公主这样一个母亲,他们恭敬一些,以后多少能沾点光占点便宜。
可如今……他们都是欺辱公主藐视皇室的罪人。
如果坐实了罪名,他们别说以后科举入仕,现在就得去大牢里蹲着。这辈子也一眼就看到头了。
尹玫年纪小,不太懂这里面的厉害。三兄弟却都吓白了脸,年长的尹玉海急切道:“爹,您快想想法子。去求公主高抬贵手,成吗?”
成不成都得去。
公主早在送出休书时就猜到尹从玮会上门纠缠,以防他找人上门当说客。公主带着秦秋婉又搬去了宫里住。
陈时鸿自然也知道最近绾郡主生身父亲尹从玮从外地回来的事,听说公主给了一封休书后,他有些感慨。
有其母必有其女,当初康娘没了清白身子却还执意离开再嫁的胆大,兴许就是从公主那里来的。
边上曲晴梅已经幻想了身上鲜艳的衣裙,转而穿起了布衣。
没法子,他们三人兜比脸干净,人活着得吃喝。曲晴梅跑去找曾经的小姐妹和熟识的长辈借银却无功而返,甚至根本就没能进门。
人曲家夫妻都不管,明显是想给女儿一个教训。他们若是插手,反而不美。
无奈之下,曲晴梅当了自己和丫鬟身上的衣裙,换了点银子精打细算。如此过了七八日,他们连粗粮粥都快喝不起了。
也是这个时候,陈时鸿听说了尹从玮回京的事。又隔一日,就听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