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楚无言。
“所以你选不选谁,也就不重要了。”他握住楚楚的手,放在自己的脸上,“我的选择一直是你,我想和你在一起,生生死死都在一起。”
楚楚抿嘴,然后笑道:“那等你死了,我们就合葬在一块,不过你别这么快下来找我,我怕阎王爷臭骂我一顿。”
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动静,张作提着药箱闯了进来,后面还跟这气势汹汹的孙策。
张作见两人的姿势不雅,就要往外走,被孙策拉着走到了两人面前。
他看了一眼孙策的脸色,发现这人竟然一点也没有生气,倒是有点佩服,不愧是干大事的,这确实够大度啊。
而周瑜已经起身,让楚楚平躺着,给她盖上了被子。
孙策道:“你们道士,最擅长研究炼丹长生之术,她能救吗?”
张作将药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,看着楚楚惨兮兮的样子,不由叹了一口气:“你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副鬼样子,竟然连我也瞒着死死的,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,我这个老头子还能去投奔谁?”
楚楚轻哼,反问:“你能救我啊?”
张作:“我又不是神仙。”
楚楚撇嘴:“那不就是了。”
她说:“我便是知道自己已经药石无医,不想说出来让大家担忧,这不,我刚刚还在亭中欣赏莲池风景,现在已经被迫躺在床上了,还要看着你们一个个悲伤的眼神,我原本心里不是那么难受的,现在也开始难受了。”
孙策没搭理她,转头询问张作:“若是解了她身上的蛊虫,是否还有一线希望?”
楚楚突然乐了,眨巴眨巴眼睛,嘴贫道:“阿策兄长,你想和我睡觉?”
孙策看着她一脸跃跃欲试,脸上气得青白:“你这个身板能受得住?”
他看了一眼周瑜,说道:“用王蛊。”
楚楚摆手:“不行。”
她说:“蛊虫原本就已经是剧毒了,蛊王自然比我身上的蛊虫更加的厉害,若是用在身上,定然会让我受尽折磨之后才一命呜呼,那还不如让我清清爽爽的走。”
张作正要开口。
孙策冷哼:“你要是敢死,我马上割颈,下去陪你。”
楚楚:“你有病吧?”
回家了
她骂完,准头看向周瑜,瘪着嘴说:“阿瑜兄长,你管管他,我是身体有病,他脑子有病。”
看上去快被气哭了。
周瑜看着眼前的小女娘,明明脸蛋惨白惨白没什么气色,却是一点都没把这病当回事,该哭就哭,该笑就笑,活得是如此的鲜活明艳。
心脏中似有一根铁丝在收紧,一阵一阵的闷痛,让他胸口渐渐喘不过气。
他有时候挺羡慕阿策,能够毫无顾忌的,在她面前表达着最真挚的感情,能够轻易的挑起她的脾气。
周瑜垂眸“嗯”了一声,说道:“回头我帮你说他。”
孙策表情冷硬,沉默了一会儿,呼出一口气,说道:“各退一步,我不说什么陪你去死这样的话,你也不能说治不好不治病了,这样丧气的话。”
楚楚:“可是治病要喝苦苦的药,很难喝的……”
她想到了什么,看了一眼周瑜,继续道:“就算有饴糖,药也苦啊。”
孙策静静看着她,不说话,眼神里出现了一抹失望,藏在里面更深的是,无可奈何的悲痛。
他说:“你这就放弃你自己的性命了吗?桥江楚,你对得起你自己的一番经营?”
楚楚心虚的低头,又去瞄周瑜,期待对方能帮她说说话。
孙策立即凶道:“看他没用。”
周瑜点头:“确实没用。”
楚楚:“……”
张作也道:“女公子,你还是听话,治吧,命是你自己的,能多活几日,便也是好的。”
房间里,本就小,楚楚憋得慌,盖在身上的被子,将她闷出了一身的汗。
她道:“治也不是不可以,只是你们不能阻止我的行为,我可以喝酒、可以出门、可以干活,而不是将我限制在这样方正的小房间里,密不透风的,这样也不能做,那样也不能做,那样我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。”
孙策道:“喝酒不行,喝酒伤身。”
楚楚撇嘴:“那就是说,其他的,你都答应?”
他点头。
楚楚说:“那我治。”
她想想,又道:“不过你说的用王蛊解我身上的蛊虫的方法,并没有用,我若是有一线活着的机会,也不会放弃自己的,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,现在只能靠着名贵的药材吊着性命,也许还能多活些日子。”
孙策和周瑜将目光移向了张作,两位大佬的压迫力十足,他抹掉额头上的虚汗:“她说的话没错,确实是,只能靠着药材吊着性命了。”
楚楚便哼出声:“不信我呗。”
她说:“三日后的庆功宴我也要去凑热闹。”
孙策没说话。
楚楚说:“那我不治了。”
孙策:“给你去。”
他垂眸,轻哼:“你就仗着别人的关心肆意妄为,你说你这个小妮子,你能不能要点脸。”
楚楚撇嘴:“那咋的了。”
死亡是永恒的议题,没有人不想活着。
临到死亡的时候,又有几个人有坦然面对的勇气,楚楚不是真的不怕死,只是怕没有用,抱怨也没有用,这个时候她反而害怕的是,自己的死亡会影响到旁人,有时候她也会感叹,她真是如此的心善。
自从她被刘协下毒之后,那天她嘴上说,咬了他就是报仇了,就算是一笔勾销了,其实在夜晚一个人的时候,她还是会用极尽恶毒的语言,诅咒了他千次百次,以泄愤。
可是即便如此,她也会将这件秘密吞入腹中,带进坟墓里,绝不会让自己的一番布置,成了一场笑话,不然即便是她死了也会不甘心的。
而碍于孙策和周瑜、张作都知道了她重病之事,并且在全城找医工给她看病,府上来来往往,这件事自然也瞒不住桥盈桥仪。
楚楚看着阿姊哭红了的眼睛,于是心里也越加难受了。
她知道桥仪对百姓也藏着大爱,便试着将自己写下的东西给桥仪,桥仪看过之后确实视若真宝,答应会将里面的东西试着拿出来,看看能不能救下更多的百姓。
桥仪说:“若非你病者,这些东西你最了解,原本该由你来办,效率自会更高。”
她握着楚楚的手,又忍不住落下泪来:“可是好端端的,怎么便生了重病了呢?”
桥盈也道:“听那孙策说,你还不想治病,你都这般大的人了,怎么还闹小孩子脾气。”
他声音越说越低,看着楚楚道:“我们已经失去了阿父和阿娘,不能再失去你了。”
楚楚单手捧着脸,另一只手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,小声嘀咕道:“我不愿告诉你们这件事,就是害怕你们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,给我提前哭丧,我已经坦然接受这个结果,可是时时刻刻被人提醒自己将要死了,我心里也不好受的呀。”
桥仪抹掉了脸上的眼泪,眼睛还是红红的,面对楚楚却一时无言。
这时候说什么,都已经是晚了。
楚楚便又说:“阿兄阿姊,人的一生那样的长,总是要有人先离开,或许人死了会去到另外的一个地方,我死后会有一个新的开始,你们不用太过难受了。”
桥仪便道:“那你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