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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(1 / 1)

哦对,肯定是因为爵士乐,闻星喜欢的是古典乐,他原本准备好的曲目也是古典乐,是闻星喜欢的舒伯特,不知道被谁换成了爵士乐。

但闻星常说音乐是多元的,并不排斥其他类型的音乐,所以问题应该不出在爵士乐上。

那问题出在哪里?

问题可能只能出在他自己身上。

闻星应该是不喜欢他了。

沈流云不想承认,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这唯一的答案,这确切而残酷的事实。

闻星不喜欢他了。

思及此,沈流云一下觉得手臂的灼痛感更加剧烈。那些无形的虫子啃噬得愈发狠了,似乎要不了多久,他的血肉与灵魂便会不复存在,只余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。

为什么不喜欢了呢?

以前不是很喜欢的吗?

会在他领奖时一直注视他的人,会在他靠近时轻易脸红的人, 会在他亲吻时身体颤抖的人,怎么突然之间说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了呢?

不对,不是突然。

一切都有迹可循。

在他画不出来的这段时间里,他与闻星之间就像是一张绷紧到极致的保鲜膜,外表光滑透亮,毫无皱褶。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,只需轻轻一扎,这看似亲密无间的关系便会顷刻破裂。

这张保鲜膜是他的遮羞布,遮蔽他的虚伪、懦弱和无能,也掩盖他对闻星的逼迫、欺骗和利用。

闻星选择戳破它是情有可原,亦是忍无可忍。

说来说去,都是他自作自受。

沈流云伸腿踢开了那个碍眼的气球,躺在没有开地暖的大理石地板上。

随着大理石的寒冷爬上他的后背,一种熟悉的孤独感侵袭而来。

在他十六岁那年,他也曾品尝过类似的滋味。

那日,沈嵘和杜双盈难得有空,他们二人一同出现在家里,陪他共进午餐。这件事本身就太过不同寻常,即便想让他不感到奇怪也难。

沈嵘公司破产了吗?还是杜双盈又刷爆了一张卡?

噢,都不是,只是这对在他成长的过程中,一直貌合神离的夫妻总算达成一致意见,决定去把婚离了,各自去过各自的生活。

二人把这个消息告知沈流云,是因为需要他来做出选择。

他尚未成年,需要他们其中一人来充当监护人。偏偏他们两个人都与他感情不深,所以干脆将选择权交由他。

看似尊重,实则残忍。

沈流云如今还能记起那天中午吃的是咖喱鸡肉饭。鸡肉和土豆像一滩暴雨过后的烂泥黏在米饭上,糊在他的嗓子眼,令他的声音变得滞涩。

好难吃,他想。

他以后都不要吃类似的食物了。

沈流云放下餐具,停止进食,抬起眼打量坐在对面的父母。

他们两个人,一个衣冠楚楚,一个妆容精致,看上去都做好了奔赴下一段人生的充分准备。

那是两段与他无关,也不需要他参与的人生。

他们都想要他,也都不想要他。

他那时已经小有名气,前路辉煌,显然是棵金灿灿的摇钱树。可是,一棵摇钱树尚且能够放置在家中聚福生财,一个活生生的人却没法这么简单处理。

他们只想要名利,不想要负担。

最后沈流云谁也没有选,他出具了自己有固定劳动收入的相关证明,符合法律规定,在父母离婚后也无需监护人监护。

所有手续办好的那天,沈流云和杜双盈一起离开沈家,在门口打车。杜双盈打车去机场,他去学校。

等车的间隙,杜双盈点了一支烟。

过去她为了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,从不会在沈流云的面前抽烟,此刻终于无需再隐藏。

细长的女士香烟夹在她的指间,红唇微张,吐出一团畅快的白烟。

沈流云望着他母亲明丽的侧颜,头一次从这张冷漠的脸上见到发自真心的笑,为此深感困惑,“你以前为什么要嫁给他?”

杜双盈指间的香烟抖了一下,良久才慢悠悠地看向他,嗓音慵懒,“哪有那么多为什么?”

她是天生的富贵命,自小到大几乎没吃过什么苦。没嫁人的时候,她是千娇百宠的大小姐;嫁了人之后,她是光鲜亮丽的富太太。

跟沈嵘结婚时,正值她家中经济不景气。她自然早做打算,收心敛性,将自己包装成温柔贤淑的精致商品,价高者得。

一时的屈辱换她后半生的荣华富贵,划算得很。

从杜双盈的寥寥数言中,沈流云读懂她的婚姻实质上是一场资源互换的交易,而他是沈嵘买下杜双盈所额外获得的附赠品。而今交易结束,二人一拍两散,没人关心赠品最后将会如何处理。

他不由得想起他还在读小学的时候,有一回他去商场买新书包,额外附送了一个文具袋。

那个书包用了不到一年就寿终正寝,他很快又买了新的书包作为替代。

至于那个送的文具袋去了哪里?他不记得了。

没有人会记得。

平心而论,沈流云并不是感情充沛的人。

家庭的剧变没有给他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,恰恰相反,只要是对他有所了解的人都能够知道,那正是沈流云这个名字在画坛大放异彩的一年。

先是以一幅《晨曦》扬名,而后陆续创作出二十多幅高水平的作品,其中以河流系列最为出名。该系列绘有塔里木河、莱茵河、多瑙河、尼罗河等十几条河流,于次年在沈流云的首次个人油画展上展出。这些画多幅以高价拍出,部分送至国外展出,随着名气的增长,更有三幅先后被三家知名美术馆馆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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