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”
晴日暖风生麦气,绿阴幽草胜花时。
一夜大雨过后,盛京城内处处透着蝉鸣,初初有了入夏之姿。
叶昭榆站在池边,垂眸看着一夜之间全都绽放了的睡莲,眸中盈满惊艳。
只见池中浅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的铺在碧水之上,内配淡黄色的花蕊,高贵神秘,又不失清雅,不禁令人心醉神迷。
她抬眸扫了一眼池中,目光落在几朵长势喜人的花簇上,随后足尖一点,踏着水面而去。
落入岸时,数朵莲花在手,随后她吩咐侍女找来了三个琉璃花瓶。
一瓶送去了叶问荆的院子,一瓶呈给了阿爹阿娘,剩下的那瓶被她开开心心的抱回了室内。
今夜小谢公子来,便可以看见好看的花花了。
刚将花瓶摆在窗前,一侍女便步伐匆匆地从屋外走了进来,抬手禀告。
“太后突发心疾,恐有不测,公主让郡主与小侯爷即刻随她进宫侍疾。”
叶昭榆脸色顿时一变,提着裙子便往外跑。
皇祖母!
一个时辰后,萧焕茸带着一双儿女出现在慈宁宫,看着宫内进进出出许多人,紧紧皱着眉头,眼里满是忧色。
太后躺在床上,面色惨白,额头上的冷汗直冒,整个人带着惊悸过后的虚弱感。
她侧头看着匆匆赶来的女儿,无奈开口,“怎么连你也惊动了,我没事,是你皇兄太紧张了。”
盛帝坐在床边,没好气的看她一眼,“朕再不紧张,朕就要失去母亲了,虽说是虚惊一场,但刚刚您倒过去的那一刻,可将朕吓得半死。”
萧焕茸也走到床边坐下,看着躺在床上虚弱无比的人,鼻尖泛起一阵酸楚,缓缓开口。
“母后这副模样,谁看了不紧张?这些时日儿臣在宫里先陪陪您,等您身体好些了,儿臣再出宫。”
太后无奈地笑了笑,拍了拍她的手,眼角细纹尽显。
“也好,有你和阿榆在,我这慈宁宫也能热闹热闹。”
叶昭榆弯着眼睛凑了上去,笑着开口,“那当然了,有我在,皇祖母肯定寂寞不了!”
周围人顿时笑了起来,有这丫头在,冷宫都能天天过年。
花不错
叶昭榆从慈宁宫出来,抬眸看着碧空如洗的穹顶,微微松了一口气。
好在没事,不然近日事事不顺她心。
她看了一眼同她一起出来的人,挑了挑眉,悠悠开口。
“要去哪儿?”
叶问荆瞥她一眼,步伐闲散的走在玉宇瑶阶上,懒洋洋地开口。
“你去哪我便去哪。”
叶昭榆顿时弯唇笑了笑,敛着一袭轻纱长裙,耳边黄玉吊坠微闪,漫步朝着东宫走去。
自春围过后,她们便再也没有见过表哥了,结合他那夜的反应,定是已经知晓幕后之人是谁。
只是,真相一时让他难以接受,以及没有足够的证据指认,所以他未声张,直接瞒着她们调查。
围猎距今已有三日,想必他消化的差不多了,是时候让结果出来放放风了。
她抬眸看着空中流云聚散随意,视线微微压了压,眼底暗流止不住的汹涌。
不管幕后之人是谁,她都要知道这个结果,并且让对方血债血偿。
东宫内,萧如晔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,便见床前直直立着两道身影,背着光的面容模糊一片,顿时吓的他一哆嗦。
床边的扇子猛然飞出,又被一人抬手接住,垂眸睨着他,悠悠开口,带着几分痞意。
“哟,醒的还挺早,太阳还没下山呢。”
萧如晔眼底一片乌青,讷讷的看了看出现在他寝宫的两人,闭着眼睛又倒了回去,拉过被子蒙过头顶,闷声开口。
“孤无颜见二位,二位出门左拐。”
叶昭榆嘴角顿时一抽,听着萎靡不振的声音,杏眼眯了眯,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。
“表哥已经知道幕后之人了,是不是?”
“是。”
“是二表哥?”
“……是。”
叶问荆拿着扇子的手猛然顿住,瞳孔震了又震,良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转头看向叶昭榆,音色微哑。
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“刚刚。”
叶问荆:“……”
叶昭榆深深吸了一口气,眼底戾气丛生,压着心里不断疯长的怒火,声音艰涩。
“我们抽丝剥茧许久,只为一睹幕后真容,表哥若知道了真相,当第一时间告诉我们。
可他不但没有,不过短短三天,反而将自己弄成了这副失意消沉的模样,说明,那是真相也是刀子,什么刀子捅人最疼,那当然是亲近之人的刀。
而与表哥走的近的人中,除了我们,便只有二表哥,二表哥从小体弱,表哥想着法的护他,这份守护维持了二十年,若它伤人,该是最疼。”
随着她的最后一句话落下,裹在被子里的人颤了一颤,良久后,嘶哑至极的声音才隔着被子闷闷传来。
“阿榆,明日孤便会去拿人,给你一个交代。”
叶昭榆心绪乱成丝缕,心脏有些微微发疼,努力压着眼中的泪不落,缓缓启唇。
“好。”
随后她转身便往外走,步伐有些不稳,全身上下透着一阵钝痛,指尖微微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