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被随动作滑落至腰间,暧昧红痕暴露在视野之中,如点点红梅,在大片白雪间绽开。
赵浔瞳孔剧颤,也不免质疑——昨夜,自己竟做得这般过火?
可细细回想,似乎、好像、确实是他所为。
霎时耳根红透,狼狈地偏过脸,低沉着嗓音道:“好,我走了。”
虞茉已重新躺回榻上,虽有不舍,但乖巧地阖起眼,免得唱一出依依惜别,耽误了他入宫上朝。
待屋中归于寂静,她略不自在地并紧双腿,心跳无端加剧,只觉从未遭人采撷之处仍残留着赵浔舌尖的温度。
热烫,柔软,有力。
令人止不住地颤栗,哭喊着要停下。可当他故意照做,体内却涌出愈发强烈的渴求,不得不箍紧他的肩背,迫切挽留。
不能再想了……
院外灯火已暗,人声渐也停歇,应是赵浔已经离开。她胡乱套上干净寝衣,点燃明角灯,就着微凉的清水搓洗“罪证”。
中衣领口,还有她昨夜所着寝衣的下摆,满是透明津夜。
赵浔也吃下过许多,末了,喑哑着嗓音在她耳畔轻笑,说什么——茉茉比我想象中愈加美味。
“……”
意识到自己难以将昨夜的点点滴滴从脑海中驱散,甚至不自觉地回味起细节,虞茉生无可恋地叹一声,决定寻些正事来做。
今日预备出府去拜会温落雪,她不欲补眠,推开房门,恰见鹂儿端着早膳过来,诧异道:“小姐,你这寝衣怎么反着穿。”
“呃。”
难怪她觉得领口勒得慌。
虞茉重新换了身衣裳,捻起新鲜出炉的糖包,随口道,“可有柳姨娘的消息?”
“没有。”鹂儿十分积极地问,“怎么,小姐有法子对付她们了?”
“算是吧。”
过去,她对柳巧儿一无所知。可如今有了几个梦境做指引,发觉姨娘其人善于忍耐,在虞长庆面前亦是安分。
总之,不像是刻板印象中,因受宠而跋扈的妾室。
且江夫人与温怜交好,即便虞茉出事,婚约也落不到虞蓉头上。
柳姨娘不会不知道。
既如此,为何突然降智?
“鹂儿。”她问,“你觉得虞长庆对我娘是否有情?”
“唔……每年夫人忌日,老爷都借酒消愁。我也撞见过好几回,他在院外远远望着小姐。”
可鹂儿说不出“老爷心中有夫人有小姐”诸如此类的话,毕竟纳妾是实,间接害得正妻郁郁而终是实,冷落嫡女也是实。
虞茉弯了弯眼睛:“别发愁了,你小小年纪,想不通才正常。”
虞长庆的行为,用一句话概括便是,迟来的深情比草贱。
想必,他并非是碍于温家才不扶正妾室,而是为了留着夫妻名分,死后与温怜同穴。
柳巧儿与之朝夕相处,定然也察觉到了,这才铤而走险毒害嫡女。
否则,虞蓉身为庶出,相貌又是中人之姿,唯有下嫁方能作正头娘子。再不然,便是嫁与高门为妾。
自己为妾,女儿亦为妾,谁能咽得下这口气。
加之江府久不失势,四公子还成了储君面前的红人,待原身嫁过去,若起了寻仇之心……
“岂非和碾死蚂蚁一般简单。”虞茉客观地分析,“难怪姨娘卯足了劲儿要杀‘我’,原来是为了永绝后患。”
鹂儿听得一愣一愣:“小姐,什么杀啊杀的。”
“往后别叫虞长庆老爷。”
虞茉纠正道,“你虽自幼生长在虞府,卖身契却在温家,等我寻时机替你销籍,还要做自由身的黄大掌柜。”
“可我想跟着小姐。”鹂儿噘了噘唇,眼眶也逐渐泛红,认认真真地说,“小姐去夫家,不多带几个知根知底的陪房怎么行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
忠仆重情,她的确操之过急了,只能先将此事揭过,“虞蓉此番上京,定会想方设法跻身贵女之流,好博出名声择一良婿。等会儿你随我去拜会温家表姐,提先打听打听。”
“小姐为何不直接回温府。”
毕竟,有门生遍地的外祖,年纪轻轻中了探花的表兄,容貌亦是倾城之姿,何需如此迂回。
虞茉屈指点了点桌面,素来含着笑意的眼眸冰凉一片:“自是为了给他们一家三口惊喜。”
还有一层——
虞蓉欺压原身多年,自她穿越以后,也没少被刁难。但罪不至死,是以虞茉只打算讴一讴对方,让虞蓉体会一下,夺人所爱的滋味。
至于柳姨娘和虞长庆,前者与她有杀身之仇,合该搜集罪证押往大理寺;
后者则是造成悲剧的元凶,虞茉希望,能替温怜、原身与之断绝关系,余下的,由温家外祖亲自动手。
“小姐。”鹂儿吸了吸鼻子,冷不丁地道,“春夏交替时节的江水,定然很凉吧。”
闻言,虞茉茫然了一瞬,后才反应过来,是在问她被逼至跳崖的那日。
喉头微哽,她垂下眼睫,轻声说:“刺骨的凉,风浪也大,我以为自己真的会死。”
鹂儿心疼得握住她的手,话音透着股坚定:“那便不必内疚,实则,我也恨二……恨虞蓉。小姐记忆有损,应是不记得我母亲因何跛足。”
虞茉蹙眉:“和她有关?”
“对。”鹂儿眸中闪过一丝怨恨,“当时,虞蓉和小姐因夫人留下的旧物起了争执,小姐好说歹说要用珠宝去换,虞蓉怎么也不听,一气之下,将夫人的遗物扔远。”
“然后呢。”
“然后,夜里下起了雨,小姐哭得昏睡过去,母亲心中难受,提着灯笼继续出门去寻,不慎从坡上滚下。我、我摇醒小姐,让您求姨娘请大夫来医治,是虞蓉颠倒黑白,姨娘自然也要偏帮。可怜我母亲,就此落了病根。”
虞茉重重闭目,将泪意逼退。
原身与满院忠仆才是受害者,她又何需为自己即将发难而有愧,又何需生出不合时宜的恻隐之心。
她反握住鹂儿,释然道:“多亏你提醒我。好了,都不许哭,咱们收拾收拾出府去。”
--
巳时,京城西市。
逢赏莲时节,护城河上停有几艘楼船,正是周家新开的茶坊。
文莺横眉扫过一众打量的眼神,护着虞茉往前,耳语道:“温二小姐在壬水间。”
“……”
有帏帽遮掩,虞茉翻了个白眼,“以船为坊,本想夸一句别致,可雅间取名未免也太过随意,竟直接挪用了天干地支。”
话音虽轻,可她身量出挑,原就吸睛无数。
鹂儿头皮一紧,小声劝道:“小姐,隔墙有耳,还是低调行事的好。”
“怕什么。”她理直气壮地说,“有文莺在,我今日要横着走。”
文莺却也是实在性子,认真应和:“不止属下,四周还有十余暗卫。”
鹂儿语滞:“那……那我也横着走?”
有文莺领路,三人畅通无阻,到了壬水间门前。
温府护卫伸臂拦住,正欲问明身份,却见文莺亮出扳指大的小印,忙恭敬福身,无声让行。
文莺看向虞茉,待她点头,方朝里唤道:“温姑娘,不知可有时间与我家小姐一叙?”
里间传来笔杆摔地的动静,继而,一道虽清脆却饱含怨气的嗓音响起:“你回去告诉孟璋兮,我还是那句话,无、可、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