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对,晚上要去晴川,商演你懂的。”
陈绎心隻回答了最后一句:“晴川?”
姜浣奇怪地看她一眼,说:“对,南城隔壁城市,演出时间三天,主办方七点派车来接我们,晚饭就在情月吃吧,你现在赶紧回去收拾。”
陈绎心没再说什么。
她还记得汇丽庄园在晴川,是南云知原来的住所。
回到公寓,南云知仍然没出来,房门紧紧关闭着,不知是在睡觉还是根本不想看到她。
陈绎心收拾好行李悄然离开。
演出三天效果不错,主办方又临时加多几场,后面还吃了顿感谢饭,耽误小半个月才回南城。
还好工资分到手上差不多两万,陈绎心晚上在公寓里算了算余额,十分可观。
孙梅打电话过来时,南云知恰好进门。
陈绎心只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。
“绎心,你弟弟……”
陈绎心冷淡地打断她:“多少?”
对面噤声了会儿,才小声道:“需要一万……你放心,妈妈保证下次不再找你要钱,我已经和你叔叔找到新的……”
“知道了,挂吧。”
钱转过去,陈绎心握着手机从阳台围栏往下看。
四方的天空,四方的道路,孙梅一句陈安心需要钱,陈绎心半个月辛辛苦苦的演出等于白费。
钱在余额里甚至捂不热。
陈安心出生那天,陈绎心和家里人出柜,承认自己喜欢女人,以后不会结婚不会有小孩。
其实这属于一种心理排斥,母亲去找自己的幸福很正常,有了儿子也很正常,不开心的只有陈绎心本人。
所以高中毕业后再没回过家,所以急于把自己先排出那个一家三口。
陈绎心甚至万幸他们有了陈安心,这样她就不用担负什么所谓的“家庭责任”。
孙梅最终接受了她喜欢同性这件事,与此同时的代价,是她得补贴那个完整却不富裕的家。
父亲去世后,母亲独自带她的几年非常辛苦,早起贪黑打零工,陈绎心可以不顾陈安心,但不能不顾孙梅。
只是陈安心恰好是孙梅的儿子而已。
可陈绎心也想拥有自己的人生。
她有点理解南云知了,做风挺不错。
转过头,南云知就默默站在门边,隔着玻璃,女人一身肃重的深蓝色西服显得很疏离。
无论内里多不自在,陈绎心面上仍旧能保持平和。
她拉开门,从对方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脸。
苍白的,阴郁的脸,不怎么好看。
陈绎心扯扯嘴角,挤出一抹淡笑:“回来了?”
南云知将卷发揽在左侧,用一根藕色的丝带皮筋绑好,然后脱掉了那身严肃的西装外套,里面是件扎进窄裙的白衬衫,若隐若现透出蕾丝肩带。
“回了趟晴川。”她似乎在解释:“我母亲刚出院,去帮忙照顾一下公司的事情。”
陈绎心走进屋:“好。”
她想去洗漱,南云知却叫住了她,从昂贵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张cd:“给你。”
“是什么?”陈绎心接过正反翻面看了看,裸碟,看不出什么有效信息。
南云知打开客厅电视,又按开dvd盒。
电视屏幕闪动几下,乐队商演的画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。
“我去过现场,你们主唱,姜……”南云知想不起名字。
陈绎心接:“姜浣。”
“对,姜浣……”女人点点头,抿嘴笑道:“唱歌爆发力很强,舒意那边挺满意的,今后应该还会跟你们合作。”
所以作为鼓手的陈绎心也很强。
“她……确实肺活量惊人。”陈绎心笑了:“高中体检,她比一些男生都厉害。”
“是吗。”南云知眼眸也微弯:“那真的很厉害。”
“嗯,姜浣适合吃这碗饭。”
“你们都挺适合的。”
“我差一点,但幸好学的是架子鼓。”
“哪有,你也很厉害。”
陈绎心转动眼珠,视线慢慢投给身边人。
南云知忘记半个月前的夜晚了吗?还是她故意忘记,不想结束她们这种“扭曲”的友谊?
女人嘴唇涂着殷红的唇彩,说话时,上下唇瓣碰撞翁动,像两片枫叶。
“舒意和南家是合作关系,那天回晴川的路上见你发消息,所以便顺道过去看看。”
哪里是顺道,根本就是刻意。
陈绎心心海翻涌,沈梦涵的话,自身的意愿,现实的残酷令她神思迷离。
商演视频播放完,南云知取出cd装好交给她:“等你们乐队火了可以卖个大价格。”
不愧是商人,第一时间想的怎么让利益最大化,与此同时,南大小姐仍然向下兼容。
她年长的五岁里有陈绎心没有的成熟大方,比如处理尴尬时那份悠然自若的坦率和真诚。
陈绎心忽然明白了,南云知压根没有生气,更多的是在担心与不解。
所以她送她乐队cd,试图找寻些能融入话题的方式。
这方法有效直接,刚才确实有一瞬间毫无防备。
陈绎心无法做到坦诚和信任,于是十分愧疚。
愧疚令她原谅了南云知闯进浴室的行为。
热气蒸腾,熏得她们双颊发红。
陈绎心站在花洒下没来得及出去,头髮还呈现湿濡的絮缕状,紧紧贴着脖子和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