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宿不玄做了个请的手势,玉渊慢悠悠走在前面。
两人出了巷子,去了京城最繁华的酒楼。
玉渊好酒,点了最好的佳酿,让小厮送入房中。
“你还是一点没变,好酒。”
冥宿不玄看着她的身影,心思莫名回到了槿芙宗。
他同玉渊相识,也是因为酒。
那时候,槿芙宗有藏酒阁,他奉命去那取酒。
现在已然是大寒节气,藏酒阁虽名阁,但是是一方小小院落。
素日师傅设阵在此,没有准许是进不来的。
但不缺有弟子嘴馋,以身试险。
风吹的有些凉,前院后院都被白雪覆盖,空气清冷,梅花香若有若无,整个院子都处于静谧之中。
这种天气,温酒小酣,简直不要太惬意。
冥宿不玄进了屋子,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酒,他寻着师傅所说去取他交代的那一种,却捞了个空。
“没了?”
看着空了的架子,冥宿不玄怀疑是自家师傅记错了。
“许是记错了,随便拿些别的吧,回去同师傅说一声。”
他自言自语说话,往别的架子上拿了别的。
“咔嗒——”
但冥宿不玄刚走到门口打算出去,耳尖的他便听见后院传来东西落在雪地里的闷响。
他起先寻思是鸟或者别的小动物,亦或者枝头积雪堆积后落在了地上,并未细想。
冥宿不玄抬脚欲走,但又有声响传来。
“哐当——”
这声音很大,保险起见,他还是打算去后面一探究竟。
他快步朝后院而去,心中有些奇怪,这是很明显的瓷器碎裂之声。
冥宿不玄去了后院,一推后院门便就看见了雪地中的酒坛碎片,正是师傅让他拿的那种。
他微微皱眉后走上前。
随后冥宿不玄的目光向上看去,看见了偷喝酒的玉渊。
玉渊坐在树枝上,后背靠着树干,怀中还有好几个酒坛,面上有些慌乱。
这个时期的玉渊马尾高束,青色的发带随风飘扬,一席青色男装飒爽,眉目间英气十足。
她有些尴尬,看了眼冥宿不玄,又看了眼地上的碎片。
刚刚不注意,一空酒坛从怀中滚落,她着急去拿,结果另一个又从旁边落下去。
第一个没碎,第二个碎了,可惜里面还有半坛。
对视的瞬间,两人都愣住。
此时无声胜有声。
冥宿不玄寻思开口打破这尴尬氛围。
他未曾见过这位师兄,交个朋友好像也不错。
冥宿不玄是宗门里的自来熟,遇上狗他都要打招呼,更别说遇上个人。
“你是哪位师兄,为何我之前未曾见过你?”
冥宿不玄率先问出声,玉渊闻言后抿唇。
也不怪冥宿不玄将她认错,她在槿芙宗一直是男装示人,加之模样较为清俊,名字与字号也是容易让人误会的存在。
这刚历练回来,偷喝酒便被新来的小师弟逮个正着。
玉渊抿唇一笑,并未反驳他喊的师兄二字,而是顺着他的话回答下去。
“我叫灵泽,内门弟子,刚回来不久。”
冥宿不玄点点头,自报家门。
“我是冥宿不玄,新来的外门弟子。”
他挠了挠头,并没有举报玉渊的打算。
玉渊看了他一眼后点头,示意知晓了。
她此刻正是微醺之际,有冷风吹过来,让她清醒了一瞬。
玉渊看着他这憨样,难得多说了一句话。
“师弟好。”
玉渊漫不经心说了一句,接着又拿起怀中酒猛灌一口。
烈酒入喉,说不出的肆意。
她内心感叹一句好酒!
冥宿不玄看她这样子,好心提醒了两句。
“灵泽师兄偷喝酒还是小心躲着一些,要是别人来拿酒,恐怕师兄已然被师傅罚了。”
听见冥宿不玄如此说,玉渊笑了两声没作答。
她才不怕师傅罚。
玉渊没去历练之时,经常偷喝,惯犯,师傅每每说教完又如何,反正她也不会改。
她随性随心,师娘喜爱她,师傅罚她也罚不到哪里去,顶多就是面壁多抄几遍法诀。
冥宿不玄本想直接离开,但想了想,跑去拿起了房檐下的笤帚。
他寻思把那酒坛碎片打扫干净。
玉渊看了两眼,并未说话。
按道理,本该有些尴尬,但并未。
玉渊当他不存在,冥宿不玄想的只是这些东西若被积雪覆盖,容易被人踩到。
可有想我
两人自顾自做自己的事,玉渊的目光放在了远处白雪皑皑的雪山之上,周遭寂静,隻余冥宿不玄打扫之时的声响。
山为翠微海为沧渊,雨为灵泽雪为寒酥,她的名与字都与水有关。
水聚为河,海纳百川,她本人也是无争无抢的一类。
玉渊喝了些许后闭目养神,冥宿不玄扫完后叉着腰,感觉很有成就感。
他拿着酒,离开之时还回头给玉渊道别。
“灵泽师兄再见。”
玉渊睁眼,随后轻点头回应。
“师弟再见。”
玉渊看着他的背影,目光有些悠远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他清扫干净之地又覆上了新的白雪,玉渊看了看后轻笑出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