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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节(54 / 97)

个男人见面终是不妥,便起身向顾家兄妹俩告辞道:“天色不早了,我这便回去了。”  顾家兄妹二人心里虽还想多挽留她片刻,却深知如今她已嫁人,且是北定侯府那样的高门世家,规矩诸多,若云初因回去太晚被夫家指责,反倒是害她受累了。  云初带着玉竹刚走出雅间,顾礼桓便已追了出去,在她后头唤了一声:“云初妹妹!”  云初猛然顿住脚步,回过头去,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。  顾礼桓疾步上前,跟她还隔着些距离便又堪堪停下了。  他垂下眸光看着她,欲言又止。  未见她时,憋着一肚子想要说与她听;待真见着面了,一切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  静默了几息,酸胀的喉咙里才溢出一句他早已思量许久的话。  “云初妹妹,你……过得还好吗?”  她弯了弯唇:“我过得很好。”她顿了顿,眉眼愈发温润柔和,“顾大哥,谢谢你,谢谢你多年来的照拂。”  感恩他一直以来对她照顾有加,让她虽幼年丧母,却依然能感受到几分暖意。  也多谢他在她百般无助的时候,还能想着替她的四弟弟收拾烂摊子。  顾礼桓喉咙紧了紧,终是忍不住张了张嘴,话还未说出口,便见店小二从另一头走过了来。  他眸子里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下来,嘴唇嗫嚅了下,纵有千言万语要说,最终却只化为一句:“保重!”  云初莞尔一笑,声音清亮又温柔:“顾大哥,你跟湘玉也多多保重。”  下回再要跟湘玉相见,只怕得等到她和离后了。  顾礼桓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她下楼,直到看不见人影了,才压下心中的酸涩,缓缓收回目光。  回身时,才瞧见对面雅间的门半敞开着,门口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。  他愣了愣,不期然地撞上那男人的视线,只见那人面色阴冷,满是郁色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,眼底带着些不明的意味。   顾礼桓愣怔了两息, 便也不再在意,转身推门进了雅间。  裴源行下颚紧绷成一条线,眉眼间的锐气更盛, 在原地立了良久, 才下了楼。  半个时辰前, 他和韩子瑜约了蒋大人在茶馆的雅间见面。  蒋大人是吕大人的上峰,裴源行跟蒋大人从未打过交道, 想着韩家跟蒋大人早些年是有些交情在的, 便托他相帮在中间搭个线,与蒋大人约了在雅间里见上一面。  把蒋大人送走后,坐在桌前的裴源行瑜放下茶盏, 问道:“依你看来, 今日之事有几成把握?”  韩子瑜摩挲着下巴:“不好说。当年, 蒋大人是我祖父的学生, 照理是该给我韩子瑜几分薄面的,只是一来他现如今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, 说不准是不是还牢记着当年的那些情分;二来嫂子的四弟弟此回的确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, 又理亏在先, 还真不好说结果会如何。”  裴源行拧着眉头:“你是觉着此事无甚把握了?”  韩子瑜摆了摆手:“那倒也不尽然。审理此案的虽是吕大人,但蒋大人可是他的上峰, 一旦蒋大人出面,吕大人怎敢不给他面子?况且魏家的公子也并非毫无过错, 魏家又有私下贿赂吕大人之嫌, 蒋大人一旦插手此案, 吕大人又怎敢再一味偏袒魏家?吕大人只需秉公办事, 不偏不倚,就有把握将嫂子的四弟弟从狱中捞出来。”  裴源行微阖着眼, 抬手揉了揉额角不置一词。  韩子瑜轻笑了一声,戏谑道:“看不出来你倒还真的挺疼嫂子的。嫂子娘家一摊上事,你就急着来找我。平日里咱裴大少爷是多清高的一个人啊,哪会为了谁低声下气地开口求人呢!”  他可是瞧得真真的,裴源行虽面上尽力保持着镇定,可他们相识多年,他哪能看不出来裴源行很是在意此事,生怕蒋大人不肯答应帮忙。  裴源行哪是真在意他的小舅子会如何,他在乎的只是嫂子罢了。  岂料某人只是神色淡淡地扫了他一眼:“我不过是不想见到她娘家的麻烦事牵连到咱侯府,也就你闲得慌,尽爱胡思乱想。”  韩子瑜不服气地斜睨着他:“你就嘴硬吧你!等过几日蒋大人了结了此事,嫂子高兴地扑你怀里,我看你还舍不舍得推开她说今日这话!”  裴源行垂眸看着桌面,神情中带了一恍而过的温柔。  初儿怕是不会如子瑜说的这般不矜持。  不过她心头里应该是会欢喜的吧。  得了韩子瑜的准信儿,又不愿听韩子瑜在那儿胡说八道,裴源行微微颔首,起身欲要告辞。  韩子瑜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:“你这是要走?”  裴源行冷冷一笑:“既是蒋大人会插手此案,那我便回去安心等他的佳音。”  “裴源行,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,利用完我就拍拍屁股走人,我也不指望你答谢我,但你好歹留下来跟我喝两杯再走。”  裴源行眼皮未抬,言简意赅:“没空!”  “没空?!蒙谁呢你!今日是你休沐之日,怎就没空陪我喝酒呢?”  裴源行只作听不见。  韩子瑜轻啧了一声,一脸了然道:“哦,我说呢,是为了早早回家陪嫂子吧。我看你啊,是巴不得整日跟嫂子黏在一处,见色忘友!行,本大爷最是知道体谅人了,既然你一心挂念着嫂子,勉强留你下来我也喝得不痛快,那你便赶紧回去陪嫂子去吧,但咱俩可说好了啊,下回有空了你定要陪我喝两杯才行!”  裴源行推门出了雅间。  刚出雅间,便瞧见对面雅间门前,云初正跟个年轻男子在说话。  那男子穿了件月白色竹节纹的刻丝袍子,分外飘逸出尘。  裴源行半眯着眼,神色阴沉不虞。  两人交谈了不过几句,云初便辞别了那人。  裴源行抿紧着薄唇,看着云初径直下了楼。  那穿月白色长袍的男子立在原地一动不动,目送着云初渐行渐远,直到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影了,才收回目光转过身来。  对上裴源行的视线,两个男人皆是微愣了一下。  不过一瞬,裴源行便认出此人正是新科探花郎顾礼桓,云初闺中密友顾湘玉的大哥。  那日风清在宝墨阁听闻人说,云顾两家的太太当年曾商议过顾礼桓和云初的亲事,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。  若不是云初的生母早逝,云修又嫌顾家只是商贾之家,恐怕云初最后还真会如了云顾两家太太的愿,成了顾家的媳妇。  他练过功,耳力非常人可比。  即便离得远,他也听到云初唤了顾礼桓一声顾大哥,谢他多年来的照拂。  她看顾礼桓的时候,眉眼温柔似水。  没有防备,没有疏离。  她素来是个恬静沉稳的性子,可她在他面前,跟她在顾礼桓面前,分明是有些不一样的。  顾大哥、世子爷……  关系亲疏,一听便知。  裴源行面上丝毫不显,垂在袖中的手指却紧握成拳。  回了侯府,仅迟疑了一瞬,便越过书房,径直回了听雨居。  进屋时,看见云初正坐在炕上埋首看书。  裴源行张了张嘴。  他很想跟她说,她无须再忧心她娘家的糟心事,他已托了人,有法子将她的四弟弟救出来。  前世她也是想过求他帮忙的,他还记得那日,她吹着冷风在书房门外站立了许久。  他不想见她,故而迟迟没让她进书房,他以为她会知难而退,自己乖乖回她屋里,却没料到她也是个性子倔的,他不让她进来,她便一直在外头等着。  后来他见她微跛着腿脚进了书房,只觉得满心不快,她既是知道自己腿脚不好受不得凉,又何必还要自讨苦吃地跑来找他。  那日之事,她心里应该是有些怨他的吧。或许不是怨,而是自此认定了他是绝不会帮她半分的。  所以今生,她不愿再跟他提起,转而去找了别人帮忙。  顾大哥……  既是那般信任她的顾大哥,那便找他去吧。  原是他犯贱,连日来竟还一直挂念着此事。  他摔帘离开了屋子,转身回了书房。  云初将香谱搁在一旁。  那日回侯府的马车上,她便开始思量可有什么好法子能将四弟弟从狱中救出来。  四弟弟如何她并不十分关心,就四弟弟那毛躁脾气,很该在牢里再多待些时日,实打实地吃过苦头了,他才能学会收收他那坏脾气,免得三天两头地拖累娘家帮他善后。  可现如今她已拿救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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