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耳起来,目光不住地朝被人丢弃在地上的那块手绢瞥去。 “长得如此漂亮,私底下竟如此伤风败俗。” “果然那种出身的女人,就不能指望她人品有多好!” “哎,都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了,怎地行事还如此低贱,简直是家门不幸!” 一旦起了话头,话便越说越不堪入耳。 杜盈盈抿了抿唇,扬声道:“诸位莫要随意猜测,我与云初姐姐虽相识不久,却也清楚她不是这样的人。何况她已为人妇,又怎会随身带着这种腌臜物,定是中间出了什么误会!” 她句句看似是在袒护云初,实则却在添油加醋,反倒令众人愈发疑心这块手绢就是云初的东西。 赵将军府的姑娘心下不悦,忍不住反驳道:“你说不是她的东西便不是她的了吗?你自己也说了,你既与她相识不久,你又怎知她的为人?知人知面不知心,我好心奉劝你一句,还是少袒护她为妙,没得反被她连累着污了名声!” 杜盈盈脸上青白不定:“眼下云初姐姐又不在此处,你便是疑心她,总也合该等她回来亲耳听她分辨几句才是,怎能随随便便就定了她的罪?你这样做,岂不是损了云初姐姐的清誉!” 杜盈盈此话不说还好,一说反而点醒了在场的女眷们。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太太把在场的人扫了一眼,道:“且慢!我们在此处为着一块手绢大呼小叫的,她怎反倒不见了踪影?可有谁知她这是去了何处?” “是啊,她离席半天了,即便有什么事,这会儿也该回来了。” “好好地看戏,却不想会遇到这种龌龊事,真是晦气!” 有人神色暧昧地瞅了眼地上的那块手绢,似笑非笑道:“她该不会是趁着我们都在看戏留意不到她,悄悄去会她的……” 她虽没将“情郎”这二字说出口,可众人怎会领会不到她话里的暗示,几个还未出阁的姑娘皆低呼了一声,羞窘地用手中的帕子将半张脸遮掩住。 若不是顾忌到今日乃是平国公府老夫人的寿筵,几位年纪略长些的妇人早就带着各自的女儿告辞了,免得此事污了姑娘们的双眼。 众人正议论纷纷,有眼尖的瞧见云初进了水月轩,忙压低了嗓门提道醒:“她回来了,快别说了别说了。” 听她此言一出,裴珂萱抬眸望去。 看着云初那副淡然悠闲的样子,她顿觉气不打一处来,跳起身来指着云初怒喊道:“你还知道回来?!你自己不顾颜面做下那等丑事便也罢了,为何还要拖累我的名声?” 二哥哥真真是瞎了眼了,竟还护着这等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女人,为了这女人不惜破坏他们的兄妹之情。 待她回了侯府,她定要将今日之事告知祖母和父亲,让二哥哥就此休了她,免得留下祸根,害她日后嫁不了好人家。 云初脚步一顿,杜盈盈已起身来到裴珂萱的身旁劝阻道:“萱儿,手绢一事还有待查明,你万不能因为一块手绢就认定那是云初姐姐的东西。” 裴珂萱急得跺了跺脚:“怎会不是她的东西?!我就是在她的椅子底下发现的手绢,不是她的,难道还是旁人的?” 杜盈盈伸手扯了扯裴珂萱的衣袖,“有话咱且回了侯府再说,没得让人听了笑话!” “盈儿姐姐,你莫要因为心善就替她说话。她做出如此下作之事,凭什么要我平白替她受过?” 耳中听得“手绢”二字,云初浑身一震,心中警铃大作。 手绢…… 她曾梦见,前世有人在太夫人的厢房里找到一块手绢,并据此认定太夫人是去福佑寺跟她的情郎偷偷幽会。 莫非今日的情形跟前世一样,背后那人对她使了同样的腌臜手段? 云初面无惧色地看着杜盈盈的眼睛,却对着裴珂萱掷地有声道:“虽不知你说的手绢是什么手绢,可我也想问一句,可有什么依据断定那块手绢是我的?” “手绢是在你的椅子底下寻得的,怎么就不是你的东西了?” 云初顺势将目光投向了那处,俯身拾起被人丢在地上的手绢。 裴珂萱急道:“你做什么?你这是要销毁证据?” 云初笑了笑,带着三分嘲弄:“这么多人看着,你怕什么?难道我还能当着众人的面将手绢撕碎了不成?” 她如此一说,裴珂萱倒被她说得哑口无言。 云初将手绢握在掌心里,打量了手绢一眼,意味深长道:“我瞧这块帕子的面料倒不像是京城里的那些铺子卖出来的东西。” 此言一出,有人跟着好奇心顿起,赞同道:“你这话倒有几分道理,看着的确不像是咱京城里的东西。” 那人沉吟了几息,忽而道,“就面料来看,应该是江南那一带才有的织品。” 云初的视线缓缓从她脸上掠过,弯了弯唇道:“大少奶奶好眼力!” 眼前这位贵妇她略微有些印象,正是平国公府的大少奶奶。 眼下的情形忽然出现了转机,宾客们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。 杜盈盈身形一僵,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,脸上莫名爬上一丝慌乱:“云初姐姐,你离席了好半晌不曾回来,大家又都忙着看戏,许是旁人落下的手绢也未可知。” 把事情推在不相干的人身上,如此一来,纵使没人站出来承认那是她的手绢,自然也不会令人起疑了,更不会再纠缠于那面料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。 裴珂萱却将注意力放在了别处:“你出去了许久都不见踪影,谁知你是去见谁,又做什么去了。” 她鄙夷地嗤了声,道,“兴许是去跟你那奸夫见了面也说不定呢。” 平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听不过,忙喝止道:“口说无凭,姑娘岂能这般胡说!” 云初刚要开口说话,杜盈盈已抢先催促道:“云初姐姐,你就告诉她们,适才你离席是去见了何人,如此我们也好将那人找来问话,自然就能还你一个清白了。” 此番话听着像是真心为云初着想,但有着前世的种种,云初断不会信她半分。 那丫鬟来找她的时候说是侯夫人有事要她赶紧过去,那时她稍有疑心,却也起身随那丫鬟离了席面。 那丫鬟在前头带路,一路领着她走了良久,她虽前世来过平国公府,却也并不熟悉平国公府的格局,但饶是如此,她也瞧出来对方带她去的地方甚是偏僻。 杜盈盈还在说话,让云初倏然回过神来:“云初姐姐,你若是想起了什么,赶紧告诉她们呀,若是那人已离开了平国公府便麻烦了。” 云初抬起眸子,眼底一片决然:“有个丫鬟来找我,说母亲找我,我便随那丫头离了席。” 有人在一旁问道:“可还记得是府里的哪个丫鬟?” “是不认得的丫鬟。” 前世,平国公府太夫人的寿筵并未发生什么异常,以至于她疏忽了,疏忽杜盈盈能把手伸得那样长,为了陷害她甚至暗中买通了平国公府里的丫鬟,那丫鬟长得普通,她又不曾刻意去留意过她的模样,叫她如何描述得出来。 杜盈盈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。 找不到那丫鬟与她对质,她倒想看看,云初还如何替自己洗刷污名。 内心窃喜了不过几息,便听到云初朗声道:“我虽不记得那丫鬟的容貌,却闻到了她身上有一股子香气,想来应是涂了什么香膏。” 杜盈盈心下一沉,攥紧衣袖的指尖泛了点白。 裴珂萱哂笑一声:“二嫂脑子倒是动得快,涂了香膏的人可多了,莫说是府里的丫鬟了,便是我们在场的各位,又哪个身上没带着点香味?” 云初微微颔首道:“五姑娘这话说得在理,只是五姑娘也未免太心急了些,我还没把话说完,五姑娘便急急抢我话头。若是不知道的人见了,少不得会以为五姑娘巴不得早早给我定了罪才甘心。五姑娘且耐心听着,待我说完了再出言也不迟。” 裴珂萱被这么一说,纵使心里不服气,也无从反驳。 云初的视线从众人身上缓缓掠过:“我记得那丫鬟身上有一股子很浓的梨花香气,不知哪位可知道那是哪个院子里当差的丫鬟?” 在席上伺候的丫鬟们俱是一愣,其中一个丫鬟禁不住惊呼道:“若少夫人没有记错的话,那丫鬟应当就是咱府里的香芸了。” 云初淡淡一笑,扭头看向平国公府的大少奶奶:“不知可否劳烦大少奶奶将香芸请来问几句话。” 大少奶奶点了点头,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