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世子爷动了怒责罚你,我们这边也不好交差!” 玉竹望着这位体型健壮的婆子,无助、气恼、不甘一下涌上了心头。 那位三天两头陷害少夫人的盈儿姑娘仗着有太夫人撑腰,故意在吃穿用度上亏待她们,而世子爷呢,偏偏连院门也不让她们出去。 她转身回了屋里。 见玉竹刚出院子便又空手而归,云初马上便明白,听雨居怕是无人能出去了。 也是,裴源行都特意派了两个强壮的妈妈没日没夜地守在院门外,又怎会放她的贴身丫鬟出了这个院门。 玉竹哽咽地道:“少夫人,院门外那两个妈妈不让我出门,说是世子爷已下了死命令,莫说是侯府的大门了,便是连府里的其他院门也不得踏足!” 哪是担心她们听雨居的人去了旁人的屋里,说来说去还不是世子爷心疼住在颐至堂的那位盈儿姑娘,认定了少夫人会对盈儿姑娘下毒手,索性禁了听雨居所有人的足。 合着盈儿姑娘的安危才是顶顶要紧的,她们听雨居能不能过个好年,世子爷便丝毫不放在心上了。 盈儿姑娘自己吃坏了肚子,世子爷却罚了少夫人跪祠堂;如今盈儿姑娘腿脚略有些发疼,天晓得那扎小人的缺德事是谁做的,世子爷查也不查,便禁了少夫人的足,依她看来,保不齐那扎小人的事儿还是盈儿姑娘自己做下的呢。 世子爷的心里疼惜谁、不在意谁,只要不是个瞎子,一瞧便知! 玉竹鼻子一酸,泪眼涟涟地看着云初:“少夫人,如今东西也没地方买去,这年还怎么过呀?” 云初拿起帕子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珠:“既然东西不多,那咱就简单地过呗。” 见玉竹还在低声啜泣着,云初抚了抚她的背脊,“傻丫头,这事也值得哭吗?他们既是不许咱走动,那咱就待在屋里,屋里还更暖和着些呢。” 玉竹吸了吸鼻子,瓮声瓮气地道:“可是少夫人值得更好的,哪能如此寒酸地过年。” 即使是在娘家,老爷和邢氏待少夫人再不好,也从没像在侯府这般,让少夫人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啊。 云初弯了弯眉,浅浅一笑地道:“既然我已被禁足,那么今岁过年我便不用帮着料理中馈之事,可以过几日清闲日子,好好休息休息,岂不是更好?” 她算是看出来了,那个盈儿姑娘也是个蠢的,以为克扣她们听雨居的用度便能让她堵心。她若真在意这些琐碎小事,早就被侯府里的那些人给活活气死了。 天愈发冷得紧了, 除夕将近,丫鬟们将屋子和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,青竹素来是个心灵手巧的,云初还未出嫁时,每逢过年便是青竹帮着剪窗花,窗花的花样都不带重复的,任谁见了都要夸赞几句。 只是如今别说剪窗花,就连央求云初写一副对联也做不到。 云初笑着道:“好歹是过年,咱多多少少还是要有些年味的。我记得箱子里还有些红丝线没用完,莫如这会儿便将红丝线拿出来,咱们编几个吉祥结吧,红灿灿的,挂在屋子里、屋檐下,多好看。” 玉竹也不由得笑了起来:“少夫人这个主意好。” 青竹赶忙帮着云初将红丝线找出来,主仆几人忙得不亦乐乎。 编完了,云初又带着丫鬟,嘻嘻哈哈地把编结好的吉祥结给挂了起来,火红火红的吉祥结将屋子点缀得十分喜庆。 “这才是过年嘛!” 当晚,除了被禁足的云初,侯府的其他主子们都欢聚一堂,围坐在饭桌前一同吃年夜饭。 杜盈盈嘴甜,哄得太夫人满心欢喜,其她女眷,平日里的关系虽也说不上有多亲厚,但顾及着是过年,也都收了旁的心思,面上总算保持住了和睦,在场的众人,竟无一人提起少夫人云初。 侯夫人暗暗叹了口气,几番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太夫人先点出她的不对劲。 “雨娴,你有话就说。” 侯夫人凑近太夫人的耳旁低声提议道:“母亲,今日好歹是过年,不如叫丫鬟挑几样菜送去听雨居,也算是意思意思。” 下人来向她汇报过,说杜盈盈擅自克扣了听雨居的用度,只是当时太夫人身边的冯嬷嬷既没阻拦也没开口劝着些,她便已明白,杜盈盈这是得了太夫人的默许的。 平日里也就罢了,今日是除夕,再如此对待听雨居的人,便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。 太夫人剜了她一眼,眉间有些不悦:“好容易一大家子坐在一起过个年,你好端端地提那个瘸子做什么,简直是晦气!” 侯夫人面上有些讪讪的,便不再提及此事了。 用过晚膳,云初叫丫鬟将前几日杜盈盈差人送来的红薯洗净了放在盘子里端来,趁着炭盆里还燃着炭火,她叫来了所有丫鬟,众人围在炭盆前一道烤红薯吃。 紫荆笑逐颜开道:“少夫人这个主意好,人暖和,又热闹,还能有东西吃。” 她虽是侯府的家生子,这些日子相处下来,却也对云初这位主子生出几分敬佩。 盈儿姑娘那日派人送来的东西她都已经瞧过了,说是年货,却找不出一样好东西来。 她以前倒是看错盈儿姑娘了。 一开始,她见盈儿姑娘整日笑吟吟的,还以为盈儿姑娘是个心善的,没想到竟如此小心眼。反倒是少夫人,换作是旁人被罚禁足,且过个年都缺这少那的,只怕早就委屈得躲在被窝里偷偷抹泪或是拿下人撒气了,而少夫人却只是静静地抄写经书,以前该怎么过日子,现如今还是怎么过日子。 玉竹得意地挑了挑眉:“这你就不知道了吧,少夫人一向点子多,她还带我们去钓鱼,还会调香……” 云初趁着众人烤红薯,拿出前几日就已准备好的红封,每人都拿到了一个。 众人笑着收下红封,祝云初来年心想事成。 云初微微颔首,心想着,希望来年三妹妹沁儿的婚事能安排妥当,让沁儿嫁给个如意郎君。不求高门弟子,不求相貌非凡,只盼他全心全意地待沁儿,护她一世周全,不要让旁人欺负了她。 若是可以,也愿来年她自己的和离之事能顺顺利利地解决,到了那时候,她便能够永远地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鬼地方。 下了两日雪后,又一连放晴了好几天,日子过得像流水一般,转眼间便到了元宵节,街头巷尾红灯高挂,一派喜气。 晚辈们正给太夫人请安,下人步履匆忙地来禀说,宫里派了人过来,说是圣上想着今日是元宵节,君臣同乐,便赏了枣糕给侯府,也算是取个好彩头。 太夫人忙从炕上下来,杜盈盈见状,上前扶住了太夫人,众位女眷跟在太夫人的后头,去了院子里磕头谢恩。 宫里的李公公递了个眼色给站在一旁的小太监,小太监会意,赶紧将手里捧着的红漆描金托盘递了过来。 侯爷低垂着头接了盖着漳绒布的托盘,道:“多谢圣上。” “侯爷,枣糕已经送到,另外还有几户人家没送,咱家就不多留了。” 侯爷陪笑道:“李公公辛苦。” 李公公摆了摆手:“侯爷客气。给圣上办事,哪说得上辛不辛苦。今日圣上高兴,赏了好些枣糕下来,这不,除了侯爷您,待会儿咱家还得去一趟卫国公、济宁侯和寿昌伯府,也让他们一同沾沾喜气。” 侯爷眼神微变,幸而在官场上混过多年,很是擅长隐藏情绪,只一瞬便恢复如常。 李公公意味不明地笑了笑:“时辰不早了,侯爷还是回屋好好享用吧。” 侯爷恭敬地道:“李公公慢走。” 直到李公公的马车消失在岔路口,侯爷才舒了口气。 卫国公、济宁侯和寿昌伯…… 怎地这般巧,圣上偏偏赏了枣糕给这三户人家? 卫国公王家、济宁侯秦家和寿昌伯金家,一向对太子马首是瞻。反观北定侯府,多年来一直保持中立,哪派都不沾边,一心效忠于圣上。 杜盈盈的长姐被封了太子良娣,仅是这样倒也无需担忧什么,偏偏杜盈盈在侯府住下了,母亲还大张旗鼓地为杜盈盈办了一场生辰宴。 圣上今日特意派身边的李公公送枣糕过来,莫非圣上眼下也对北定侯府起了疑心,拿枣糕来点醒他们侯府,莫要糊里糊涂地就站了队? 历来能坐上龙椅上的帝王最会猜忌,大臣、后宫的嫔妃们、乃至皇子们,哪个不被圣上猜忌。 寻思间,太夫人已忙着吩咐下人:“快快,把枣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