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，王英说，“楚师姐，你都已经这么照顾我，把你的符篆给我做独家生意，让我结交了很多以前都不敢想的人脉，收购材料这种小事，我顺手就帮你做了，不用额外给钱。”

当时她是怎么说来着，

“符篆归符篆，我又不是免费把符篆送你，这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合作，并没有你占了大便宜的说法，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，至于跑腿费是应该的，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，抽出时间为我收购材料，至少时间成本我要给你的。”

“楚师姐……”

“不用多说，这又不是我最后一次收购材料，以后或许还要你帮忙的，你如果不要的话，我也不敢找你了，只能再找别的师弟妹了。”

“好吧，楚师姐，你别找别人，我来帮你收购。”

因为王英很担心，符篆这门独家生意变成了别人的。

楚瑜知道他的担心，但没说什么。

只要两人的合作能够一直愉快的进行，她自然不会找别人。

定了定神，楚瑜从回忆中脱身，仔细地看向单子，

修士的记忆力都很好，谁都知道修为越高——每升一级灵识都会随之提升，记忆力也只会越来越好。

尽管这张清单是四年前写下的，但楚瑜还是认出了，这里面记录的确实是自己当初购买的所有材料，一个不多，一个不少。

她点点头，在旁边刑罚堂修士拿出来的记录本上签名，确认这一份证物的真实性。

然后是第二张、第三张……楚瑜也是直接签名，半句辩解的话都没说。

她的沉默不仅让张静怡等人紧张起来，因为这似乎说明楚瑜辨无可辨，那些人找到的证据是真的，进而证明王英所说的话是真的？

一直低下头的王英，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。

似乎是觉得胜券在握。

等他收拾好脸上的表情，方才抬头，想要看看楚瑜此时的表情。

然后心中一沉。

他没有在楚瑜脸上看到任何的愤怒或者气急败坏之色。

楚瑜依然很淡定，脸上没有任何除了冷静之外的表情，仿佛并不觉得他找来的这么多证据能给她造成什么问题一样。

不对劲！

在经历了黄奕的事之后，她怎么可能保持这样冷静的心态？

王英不是蠢货，他敏锐的察觉到，这期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。

楚瑜没有在意旁边看过来的目光，依旧非常详细的看过单子中所有材料，包括名字与分量。

她还记得。

而金丹真君也没有催促她的意思，仿佛是有意让她把所有的单子都看一遍，每一个都不少，于是最后结果盖章的时候，也没人能有疑义。

很快，楚瑜的目光就定住了，她推开了刑罚堂弟子递过来的记录本，拒绝在上面签名，而是道，

“启禀真君，这张单子中有两种灵草，并非是我购买的。”

那拿出单子的掌柜神色微变，下意识地看一下王英，似乎是没想到楚瑜在浏览了那么多单子之后，还能够准确的分辨真假，又或者他并非被王英收买。

至少他脸上的疑惑很真实。

就是不知道是因为事情没按说好的方向发展，还是确实奇怪为什么单子对不上。

没有在金丹真君面前犹豫，他直接就道，

“单子不可能有假，我们店铺的记录会保存十年之久，如果真君有疑义，除了我这张订货的单子，还可以调取出货的单子，我们商行每一件商品在出库的时候，都会有仓库的伙计签名，如果真君需要的话，我也可以稍后找到这方面的记录整理上交。”

楚瑜微微一笑，看向愤怒的瞪着自己的掌柜道，

“贵商行的信誉在坊市之中都是有名的，我并非怀疑你被谁收买，而是这多出来的两种灵草，也许并不是我购买的，而是王英自己需要的，王师弟你觉得呢？”

看着她笃定的眼神，王英只能面无表情否认道，

“虽然我自己也会去坊市里面收购一些资源， 有的是我自己用，有的是帮人代收，但是为了防止出现错误，我都是分别开单子的，比如如果我要给楚瑜和自己收购材料，我会让掌柜分两次结算。”

那掌柜立即就道，

“若是分两次结算的话，按我们商行的规矩，就是会开两张存单，出货的单子也是这样，并不会因为是同一个人购买的，就收入到一张单子里面。”

楚瑜没有和他们辩驳，只是说，

“启禀真君，这两种材料确实并非是我所购买的，我也没有拿到这两种灵草。”

听着很像是垂死挣扎，但楚瑜却神态从容，继续道，

“我没有证据证明我没买过，但王英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把这两种材料给了我，我来说一下我跟他的合作模式，当我需要某些材料的时候，我会将我所需要的材料种类、数目等信息先写在一张纸上，让她根据我列出来的清单去购买，我这里并没有存档这张清单，他把东西交给我的时候，也没有把清单还给我。”

真言丹

“若要证明的话，掌柜出示的存单只能证明掌柜和王英的交易，却不能证明我和掌柜的交易，他应该出示的是这张清单才对。”

“王师弟，你觉得呢？”

楚瑜目光锐利看向对方。

王英脸色苍白，强自镇定的道，“那么久远的一张清单，我早就丢掉了，怎么可能刻意保存？”

“当然，王师弟这个理由也是说得过去的，甚至他也可以解释我是私底下吩咐他寻找，因为违禁材料不能见人，所以没有写在清单上给人留下把柄。”

楚瑜竟然为王英辩解了一波，这个行为不仅王英惊讶，就连张静怡等己方友军也是不解。

毕竟看王英有点慌张的神态，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个解释。

“所以事实真相如何，到底谁在撒谎？”

楚瑜居然笑了，她目光转向楚琼，

“大姐，你跟着沈师兄学习炼丹，这世间可有一种丹药，能够辨别谁说的话为真，谁说的为假？”

这话一出，在场众人神色都是一变，

张静怡微微愣住。

能够辨别话语真假的丹药，真的有吗？

她忽然想起楚璠直接将那位师姐的尸体背了回来。

当时她还有些不解，觉得楚师姐这仁慈来的不是时候，尽管让同门弟子曝尸荒野也不太好，可对方是敌人，意图陷害他们的敌人，直接毁尸灭迹才是最好的。

毕竟对敌人仁慈，就是对自己人心狠。

后来她用楚师姐或许有别的考虑这句话，说服了自己，严格的遵守住了楚师姐和小鱼儿的交代，牢牢的看住那具尸体，没让其他人靠近。

但是现在她想到，如果真的有这种丹药，那么楚师姐将尸体背回来，不仅不是给自己留把柄，反倒是证明她有一颗慈悲之心。

相反，如果她毁尸灭迹的话，宗门审问时用这种丹药，那楚师姐就真的麻烦了。

哪怕楚师姐并没有残害同门，但也会引来大家的怀疑，别人会说，

“你如果不是心虚，为什么不把人带回来，你的毁尸灭迹就是试图造成死无对证。”

那样反而是不利。

难道那个时候，楚师姐就想到了这么多吗？

她知道有这种丹药的存在。

楚璠当然不知道。

知道这个丹药存在的只有楚瑜和